段酌忽然想起來,他還不知道季眠在學校的排名現在是多少了。
季眠最後一次跟他彙報成績,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說自己進了年級的前一百名。
段酌還記得,他隻冷冰冰地回了個“嗯”字。因為他的主動疏遠,季眠後來很少回家,也一直沒再跟他提起過自己的排名和成績。
想到這裡,段酌眼中的笑意淡了。
把試卷放回桌麵,他側目看向季眠。
趴在試卷上熟睡的人,呼吸均勻,偏著腦袋枕在兩隻交疊著的手背上。模樣乖覺,頂著一頭蓬鬆的淺棕短發,姿態像極了一隻揣著手睡覺的貓咪。
有一縷碎發落在季眠的眼睛上,似乎蠢蠢欲動準備擾人安睡。
段酌頓了頓,幾秒後抬起手,食指將那縷碎發撥開了。手指的指節不小心碰到季眠的臉頰,但並未驚醒他。
“……”
——他睡得很熟,碰一下也不會醒。不知為何,段酌腦子裡蹦出這個念頭。
段酌沒把手收回來。他鬼使神差地用指腹摩挲了下季眠的臉頰,指腹傳來的觸感細膩溫熱,令他的脊椎骨發出一陣戰栗。
食指無意識順著季眠側臉的輪廓緩緩下滑,直至碰到他柔軟的嘴唇。
指腹在季眠的嘴唇上停住了。
片刻後,段酌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自我厭棄地皺起眉。
可被他手指觸碰著的唇珠卻在此刻微微張開,似乎要將他的手指含進去一些。
段酌的呼吸一瞬間滯住了,忽然有些晃神,分不清此刻究竟是在現實,還是身處他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汙穢夢境。
那兩瓣張開的唇卻發出聲音:“哥?”
段酌指尖一抖,抬眼對上一雙明亮的眸子,帶著淡淡的困惑。
他猛地收回手,生平第一次體會到慌不擇亂的感覺,下意識地站起來時想要遠離季眠,結果腿卻被身後的凳子格擋絆住。整個身子霎時失去平衡,往後栽倒,後腦勺裝在地板上,發出“咚”的響聲。
“嘶……操。”饒是段酌,也被這一磕撞得大腦暈眩。
季眠本來就已經清醒了,見狀連忙起身去扶他。
他拽緊段酌的手,用力將人拉起來。
段酌被他拽著重新勉強直起身子,坐回那張絆倒他的凳子上。
頭還是暈的,他索性將額頭擱在季眠的肩膀上緩了緩。
他沒有抬頭,也沒臉抬頭。
段酌暫且還不知道要如何麵對季眠,隻希望季眠的“傻”能在此刻正常發揮。他指望季眠理解不了方才那動作中蘊含著的齷齪含義。
“哥,您沒事吧?”
“……嗯。”
季眠看著靠在他身上休息的男人。身體隨呼吸微微聳動,像一頭休憩中的野獸。即便是弓著身子,也能看得出他身材頎長挺拔,後背堅實有力,肌肉走勢十分流暢漂亮。
也許是夏天的緣故,段酌身上很熱,季眠肩膀被他靠著的皮膚好像被他的熱意傳染了一樣,也燙了起來。
他嘴唇不自在地抿了抿。
季眠沒忘——方才段酌用手指……碰他的嘴。
到現在,被段酌指腹碰到的部分,仿佛都還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緩緩眨了下眼睛,有點出神:他哥剛才……是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