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恩尚看著窗外逐漸大起來的雨,他最討厭下雨天,這些水會將他的衣服弄濕、鞋子弄臟。整個世界都是陰潮的。掛在外麵的衣服需要收起來,連續的雨天會讓校服不乾燥散發奇怪的味道,屋頂容易漏雨,他需要穿著雨衣爬上去支開棚子。
爸媽很晚才會回來,他必須在天黑之前做完這一切,否則可能會跳閘。房東不會找人來幫他們修理開關。
而他今天忘記帶傘了。
文恩尚看著教室裡的人一個一個逐漸離開,他收拾好書包,用塑料袋套上避免淋濕,他緊緊抱在懷裡下了樓,但很快,他就遇見了一個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逃避的人。
裴爍靜靜地站在樓下,微微抬頭注視著陰沉的天空,合起的傘沒有打開,似乎注意到背後的目光,他緩緩轉身與稍顯狼狽的文恩尚對視。
視線下移,放在了他緊抱的書包上,勾起嘴角溫和詢問:“沒帶傘嗎?”
這時候逃避已經太晚了。文恩尚一階一階的下樓,裴爍的眼中倒映著他的不堪與落魄。直到站在裴爍身旁,文恩尚才低聲道:“嗯,忘記了。”
“好像很久沒見到你了。”現在不算敘舊的好時機,但裴爍沒有離開的意思,繼續看向雨幕。
如果不是特意尋找,如同兩條平行線,他們的人生不會有交織。
文恩尚啞然,沒有說話。
“用我的傘吧。”裴爍勾起嘴角,伸手將傘遞了過去,但文恩尚並沒有接,反而問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很明顯嗎?”裴爍眨眨眼,摸了摸自己的臉。
文恩尚的眸光微顫,他應該遠離的,不該有任何交流、任何回答、任何行為、任何關心……可他卻依然開口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隻是覺得無聊。”裴爍淡淡道。
文恩尚皺眉:“……所以你是特意等著我的?”
“對啊,恩尚。”他笑著說,“現在能帶給我一點樂趣的隻剩下你了。”
即使是這樣冷血的話,文恩尚的心臟依舊忍不住顫動,他捏緊了書包,塑料袋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想,怎麼做呢?”
昏暗的酒吧裡響蕩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兩個穿著首川校服的青年格格不入的坐在VIP卡座上,開了上千萬H元的酒。文恩尚麵無表情的看著舞池裡跳舞的人們,彩色的燈打了下來,照耀著瘋狂的神情。書包被放在沙發上,甚至還沒喝酒,音樂就讓他恍惚。
酒保殷勤的候在一旁,從冰桶裡夾了幾塊冰放進玻璃方杯中,然後看著裴爍的眼色開了一瓶香檳。除此之外,台幾上還擺放著一排燒酒,調好的粉色雞尾上燃燒著火焰。
裴爍靠在沙發上,嘴角勾起笑容,他抽出一根煙來,白玉般修長的手指熟稔的點燃,他眯了眯眼,尼古丁的氣息讓他覺得舒適。
“喝過酒嗎?”他瞥向一旁冷淡的文恩尚,開口道。
文恩尚微微蹙眉,輕輕搖頭。他從不嘗試這些會讓理智變瘋狂的東西。而裴爍也確實是與平常外表展現的完全不同,從內裡,他就是一個不受控製的、瘋狂的掌控者。
裴爍衝酒保抬了抬下巴,那人就將酒杯放到了文恩尚麵前。
“今天你可以嘗試一下。”依舊是那樣溫和的笑容。
文恩尚有些猶豫,但最終他還是伸出手將酒杯端起,在裴爍充滿趣味的眼神中一飲而儘。太烈的酒燃燒他的喉嚨,像火焰一樣灼燒心臟。文恩尚喘息著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緊接著,酒保再次給他倒滿了。
“繼續。”裴爍淡淡道。
文恩尚抿唇,眼尾發紅,明明隻是一杯酒,但自己的腦子卻變得不清醒。
他沒有拒絕,一杯又一杯。
[他已經喝醉了……]係統出聲道,有些不忍心看著文恩尚被這樣捉弄,明明在之前都已經恢複了正常狀態才對。
裴爍抽著煙,垂眸看著左右搖晃顫抖的文恩尚,勾起嘴角:[我以為一等,就是要做什麼都是一等。看樣子他的酒量並不行呢。]
[你在生氣嗎?]係統想到什麼。
[沒有哦。]裴爍笑著說,[我也很好奇,到底怎樣才會改變他。]
文恩尚的胃很脹,他根本忘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隻是最後迷迷糊糊的倒在沙發上,迷蒙的雙眼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裴爍的側顏。
他微微抬手想去觸碰對方,可僅僅隻是這樣短暫的距離他都做不到,手指停留在空中顫抖,無法觸碰對方。
就當文恩尚想要放棄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了他。文恩尚清醒了幾分,睜大通紅的雙眼看著裴爍,青年拉著他的手觸碰臉頰,柔軟的、冰涼的……讓人著迷的。
“……我在做夢嗎?”文恩尚喃喃道。
裴爍被逗笑了,那雙溫柔流轉的眼睛看著他,問:“你夢見過我?”
文恩尚點頭,他已經沒了理智,張口道:“夢見你好多次……但我從來沒有觸碰過你。”
“你愛上我了嗎?”裴爍問。
文恩尚看著他,原本清冷的眼裡多了些什麼,可最終什麼都沒說。沉沉的睡過去了。
裴爍的眼神變得冷漠,他收回手,端著酒杯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