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禾躍躍欲試，仿佛今日談完今日就能進去。

不需要其他準備。

也無其他準備，這山裡資源貧瘠，他們手上現在擁有的輔佐寶器等同沒有。而他們接下來不出意外還要沒有至少一年，總不能沒有寶器符籙就一直不進去。

何況進那樣的地，不定剛進去就化成齏粉全沒了。

謝之舟看岑禾毫無懼意，心想她一定有她的打算，聯想到老道之前在山下到處沒日沒夜找他途中殺死的一個爻光山少年老祖，名喚岑禾。剛殺死那個岑禾，這個岑禾又冒出了。

這人的芯子裡彆就是那個無情道老祖。

謝之舟這時突然看開了。

卻不是那種窺到天機的震撼。而是馬上結合他眼下這個麵孔回顧她這些天乾的事。

一百年就晉升金丹期的大修為無情道老祖，說句橫衝直撞眼高於頂萬人仰慕也不為過，能豁得下去跟他們這些嘍囉裝瘋賣傻鬥智鬥勇，謝之舟佩服起和嗤之以鼻她沒底線，能作天上仙也能腳下肮泥來。

謝之舟看她神色忽然複雜，一雙乾乾淨淨的黑白瞳仁裡印出她，像在跑神，下一秒就能齜牙咧嘴噓出什麼來，岑禾眼睛明亮，皮膚白的像瓷，伸過來腦袋瞧他：“？”

謝之舟忙回神，淡哂一聲的低聲道：“你想怎麼進去？”

謝之舟現在瞧她，試圖瞧出她那個戴麵具的前身。“她”比她現在身量高，麵具下也不知長什麼樣。

死老道上天入地找他時，他的另一神識一直在他身邊徘徊，謝之舟見過這人前身，一身華袍，高尾，舉手投足英姿颯爽像個已經成神了的。

岑禾一頓，故作高深莫測道：“我前幾日拿一個兔子進去試探，怪不得禁地無人看守也沒人敢進，裡麵十步之內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爪子和頭把那“食物”叼回去……”

“……”

謝之舟頭低得更低問：“什麼樣的怪物？”

岑禾搖頭，說來現在還有些膽戰心驚，她心撲通跳的仿佛此時不用安靜就能聽見，人遇上千年有關的史物，駭人點的都會變成極駭人亂你心扉，那是從祖宗十幾代就遺傳的恐慌。那怪物不愧是少說有八九百年曆史的怪物。

什麼都不像？

綠色的像潮濕地的蘚泛著綠光，綠光中夾雜土色和指不清道不明的其他異彩，碩大的一個狀似蛇型頭顱，牙齒密密麻麻，探出來又縮回去。

見過的都會窒息一瞬。

像天上雲間探出占領半個城大的龍頭。

百丈地底挖出來的巨型古物。

廊間常有傳聞龍是他們凡人見過的神，諸多描述裡，大約就是那樣的舉世天下絕無僅有，想象中從沒有過的非凡。

有幸見到這樣一個上荒“怪物”

你第一反應不是震撼，而是恐懼和悔不當初。

為什麼要招它？

饒是無情道岑禾沒多餘感情都嚇得差點屁滾尿流。

不過這山上目前就這好玩，值得付出冒險一試了，那幾個老道，老道的前幾任，既然有能力製住它，還製住了兩。她為什麼不行？

她隻比他們差一兩界。

她無情道所有功力大法全牢記於心，再不濟逃跑也迅雷如閃電，她打不過她跑路行罷？

跑不過死了，死在這前百年也未見的怪物手上也算值了，她本就該死了。

……魂魄飄了一縷出來。

雖然她當時死那刻，心裡前所未有的後悔。

可岑禾回去後連想了幾日，自己還是很少有這經曆。

在這山上處處受阻，她偷偷下山重來幾十一百多年再回頭來進這禁地，屠了這紅鴻也可以，隻是和她最初忍了這麼多日的想法悖論。她定要讓老道不好過，現在就不好過。這裡還有幾個被她逗著玩的當她是師妹的玩得不錯，這是岑禾從前沒有的……

下山了就都不複存在了，岑禾有點不想。

又實在不耐讓他們這麼爽她不惹事，岑禾皮癢了。

思緒萬千間，岑禾遲鈍的搖頭後回道：“隻看到一個巨大的頭，心智不堅的看完都傻了，我心智不錯——”

“……”

岑禾：“看不出這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大荒百怪中沒記。”

謝之舟一哂，“那是給兒童看的。”

岑禾：“嗯？”

岑禾道：“根據上荒百姓拓石參據來的，我們都要對這些抱以畏懼。”

謝之舟：“……”

心道我用你說。

謝之舟定定看了岑禾一會，問：“我倆直接進去嗎？”

岑禾點頭。

謝之舟：“……”

她就不怕事後行跡暴露？

謝之舟盯岑禾半晌。

岑禾一臉坦然。

謝之舟：“……”

謝之舟心裡承認自己怕。

這時發現他們彼此之間有什麼誤區？

對這個誤區，謝之舟現在不想談了，談了就會話極多，勾心鬥角，不是他現在想做的。

隻是老道一旦看出他有善良乖順相反的惡毒一麵，謝之舟這輩子都彆想好過了。

他靠這個岑禾嗎？

他都快“忘了”老道把她打得差點魂飛魄散。

謝之舟商量般說能不能等幾天？他們找個借口進去。

謝之舟提出拖延，那麼這個等候時間想當然由說這話的謝之舟準備。

謝之舟動作利索，岑禾以為試探他早也有過這些類似打算。謝之舟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