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散落在竹林裡,楊一北朝他一笑,世界都是光亮的:“小星星過來抱抱我。”
謝星塘走過去擁抱了他,好瘦,病魔把他折磨的隻剩骨頭架子了。
心裡好疼啊,眼淚都是苦的。
“彆哭啊…小星星……”
楊一北笨拙地用衣袖去給謝星塘擦眼淚,這一刻他好想活下去。像他媽媽所期望的一樣,像所有人所期望的一樣。
甚至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後悔,早知道這樣,自己就不應該去招惹謝星塘的,如果兩人不認識謝星塘就不會如此難過了。
楊一北看著謝星塘,用手去描畫他的樣子,把他永遠記在心裡。
“回家吧,”他說,“我記得你的樣子…不會忘。”
楊一北把頭埋在謝星塘頸間,呼吸還是溫熱的。
兩人抱的很緊,直到其中有個人脫了力,雙手垂下。
“晚安,我的愛人。”
太陽出來了,螢火蟲也落下了。
他的少年楊一北,永遠的走了。
這一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溫暖,頸間是溫熱的呼吸,雪還沒來得及下。竹間螢火落下,我知道,我擁有著兩個靈魂。
年輕人的葬禮不宜太隆重,但葬裡那天還是來了好多人。
張叔在葬禮上哭到啞聲,秦嘉棟一個人喝了一晚上的酒。就連東子都在悲傷。
臉部有燒傷的女人也來了,望著黑白照片,眼底儘是清明。最後她留下一顆喜糖和一副鴛鴦刺繡。
楊一北被埋在一處僻靜的地方,那裡開滿了蒲公英,上方是藍藍的天空。
潮濕寒冷的泥土下,你會冷麼?
謝星塘不敢細想,他隻敢在他的墓前待一小會兒。
臨走前,他發現多毛沒有跟上。多毛蹲在墓碑前遲遲不肯走。
“走了多毛!”
“汪汪!”
多毛有些著急了,仿佛在說有人還沒跟上。
多毛用鼻子就拱土,用前爪去刨。它看見了,他就在裡麵。
謝星塘終於忍不住哭了:“彆叫了……他醒不了……”
多毛不理解什麼是死亡,它一步三回頭的走著,喉嚨裡發出嗚咽的叫聲。
路過滿月湖時,謝星塘看見手裡的許願幣猛地想起一番對話:
“許了什麼願?”
“你離我遠點。”
“那好吧,你的願望實現咯,我走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都堅持下來了,你就不能再堅持一下呢?謝星塘哭到大腦缺氧,他把許願幣重重投進水裡,啞著嗓子大聲喊道:
“楊一北!我想要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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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北走後的一周謝星塘又開始吃抑鬱藥了,整個人又鈍了起來。
秦嘉棟告訴他,楊一北之所以會關注他,就是因為他有抑鬱症。楊一北的媽媽是因為抑鬱症病發去世的,楊一北收買了南雜店附近的所有鄰居。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南雜店的鑰匙也被楊一北臨時複刻了一把。
楊一北,我現在又生病了,你還會來麼?
來找我吧,我知道你有我家鑰匙,我等你。
謝星塘抱著多毛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像之前楊一北忍著病痛抱著多毛在這裡等他無數個日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