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的話——”
他話還沒說完,鐘情似乎猜到了他想說什麼一樣,“單純的星際旅行者不好嗎?”
“也對。”葉秋想了想她從來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性格,選擇不再糾結諸如狐狸還是玫瑰這種沒營養的問題。“你手上那個要買嗎?”
鐘情搖了搖頭,她略微上揚了一點的唇角讓葉秋看得出來她心情不錯。
“女孩子的購物時間是需要慢慢比較的,還有時間來得及趕回去不是嗎?”
她的手指隔著櫥櫃在音樂盒之間遊離,那雙打電競的指甲修剪齊整沒有一點兒冒頭,也沒有塗抹顏色隻露出健康色澤的指甲,在上下的燈光照射下,看起來有點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
葉秋剛對著店員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過來打擾,就聽到鐘情狀似無意地說了句。“我發現你還挺會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稍微側過來了一些,葉秋也分不出她此時到底是在看他右手邊櫥櫃裡的那一排還是在看向他。
“善用搜索。”他看起來回答得挺淡定,實際上卻將手微微收攏起來,浮現出了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這是誇你。”她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這麼緊張,“我有點好奇,如果是白天的話你會選什麼地方。”
“射擊俱樂部吧。”葉秋琢磨了一下回答。
感覺她雖然身上有藝術底子,但真把人約去什麼美術館博物館又顯得很奇怪。
他腦子裡第一個跳出來的答案是射擊,或者是什麼更有野性氣質的場合。
“不過有比賽期間不合適,□□後坐力新手容易脫靶,步槍會壓著肩膀位置,可能也需要小心點。”葉秋又明顯挺有經驗地補充了句。
“所以我說你挺會的。”鐘情篤定地點了點頭。
葉秋剛還想說什麼,就看到她最後又回到了擺放在櫥櫃之上可以撥弄的那幾個音樂盒的麵前,拿著一個他覺得有點不太起眼地示意自己選完了。
“不改了?”
“就這個吧,還是這個比較合眼緣。”何況時間也確實剩下的不太多了。
等葉秋的車重新停到訓練基地門口的時候正好距離門禁時間隻剩了十分鐘。
看到她露出了個卡點成功的表情,葉秋也跟著鬆了口氣。
“如果遲到的話真會需要寫檢討?”他開玩笑地問了句。
“寫檢討是不可能寫檢討的,但是你可能需要協助我翻個牆。”鐘情伸手指了指,“其實我已經觀察好了哪個位置翻得進去。”
一般人在參加集訓的時候會關注這一點嗎,葉秋有點懷疑。
但看她露出了個勝券在握的表情,他又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鐘情沒著急下車。她懷裡抱著那個包裝了音樂盒的提帶,一隻手按在解開安全帶的位置上,從剛才的孩子氣神態又轉為了認真。
這是個略微靠近了些表示出親近,卻又擺明了是在說正事的表情。
“你應該分的清追星和追人?”她問。
“我還不至於這點都分不清吧。”葉秋同樣回答得很正經。
葉修之前說他像是追星,是因為他最開始的表現確實像是因為她的敢為敢出格而心生羨慕,可他是個情感理智都成熟的成年人。
他很清楚他到底是在追逐一個自己並不可能任性的夢,還是對眼前的人心生愛慕。
“哦。”鐘情回應了一聲表示自己聽清楚了他的意思,“那你得做好我奪冠之前沒有戀愛的打算。”
“好。”葉秋剛懸起來的心突然又落了下來。
奪冠之前不考慮又不是直接出局,他自覺自己起碼要比有些人有希望得多。
這麼一起一落他也有點開玩笑的心思了。
“你該回去了,我覺得這個時間點我可能借不到梯子。”他抬手理了理她鬢邊的碎發,“下周——”
“下周我得慶祝集訓分組第一。”鐘情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下周想努力再製造個見麵機會的打算。
下一刻,她就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不過或許你可以試試再送一次慶祝勝利的花。”
“你說得對。”葉秋可不太怕在情敵麵前顯示一下存在感。
在他話尚未說完的尾音裡,鐘情已經朝著正門小跑了過去,雖然也是卡著點,但有點奇怪的是,王傑希沒像是上周一樣守在門口,反倒是——
在她剛走進宿舍樓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守門的。
樓梯略顯昏暗的燈光下,突然從旁邊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簡直是有點驚悚片的既視感。
要不是借著她手機沒按滅的光,看到那隻手的主人的長相,她估計自己有可能不是一個過肩摔過去就是一拳打出去了。
“小江前輩……”
江波濤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平時遞給她奶茶,遞給她養生茶的時候那種氣定神閒。
被光線從冷色調照出點暖色調感覺的頭發下,蹙起來的眉頭讓那雙平時波瀾都藏匿在裡麵的眼睛,顯出幾分攪亂的水波。
他垂眸看向麵前的女孩子。
原本就偏淺色的瞳孔映照出來他覺得自己略微有點狼狽的影子。
“我說幾句話就好。”
鐘情伸手,豎起了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噓,聽我先說。”
江波濤是個習慣於隱藏起來自己情緒的人,玩過很多次攻略遊戲並不代表她就真能輕易地分辨出這種有好感的情緒在非數值化的呈現中到底到什麼程度。
或許是職業選手之間的惺惺相惜,或許是更進一步的喜歡,尤其是電競行業的密集時間表下,她覺得有些人或許還沒法準確分辨清楚自己的感覺。
但是在他此刻的表現下,她可以確定,他更喜歡用自己的方式照顧人的表現,並不是對所有人都適用的,或者說,確實是有專屬性質的。
“我今天用這句話回答了一個人,我想你也需要先聽到,在奪冠之前我不會考慮戀愛。”
不知道為什麼,鐘情覺得他臉上多了幾分局促。
不是因為她這句擺在明麵上的拒絕,而是略微升溫的溫度從手指和貼近的唇交接的位置傳來,連帶著雖然燈光昏昧,卻也隱約可以看到他臉上發燙的痕跡。
“當然出於職業選手的素養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說這句話不是希望假如我們又一次在決賽相遇的話,需要你做出什麼退讓的舉動。”
“虛空對下賽季的冠軍誌在必得,如果你等得起——”
“好。”他回答道,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一手握著手腕一手握著手指,他覺得自己得是假裝喝醉了才能解釋得清此時這個將人堵在樓梯間裡的動作,確實是他乾的。
“但是還是讓我把話說完吧,如果今天不是那個家夥出來的話,我可能會留到集訓結束,或者是下賽季再次遇到,甚至是等到你也對我有足夠好感的時候才會說出來。”
他語氣裡透露出幾分沮喪,卻又很快轉為堅定。
“我很確信自己喜歡你不是一時上頭,但是我發現周密的計劃隨時都會趕不上變化。”
他側過頭,忍著胸腔裡心臟過速的鼓噪,在握住的那根手指的指腹上落下了一個格外克製收斂的親吻。
“我等得起,你也不用擔心賽場相見有什麼尷尬。”
在這句話的收尾,他把手鬆開,又後退了半步回到了社交距離。
“對了,介意我問個問題嗎?”
“什麼?”鐘情覺得小江前輩果然是該被評價為不動聲色的可怕的。
他這話裡流露出的幾分說不好到底是戰意還是殺氣的情緒實在是並不遜色於任何人的進攻性。
偏偏這個時候,整理好了心情的青年又浮現出了個溫柔的笑容。
“我應該稱呼那位葉先生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