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還是有點瘋勁的，就像是前麵這個姑娘在戰局之中展現出來的一樣。

不過在她把車停在酒店後門，看到等在那裡的隊友的時候，他又難得有點縱容了後輩胡鬨之後的負罪感。

他摘下頭上的安全帽遞回給她，順勢理了理被稍微壓塌了一點的頭發，表情轉為了一如既往的沉穩。

張佳樂愣是沒從這個同期出道的隊友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這賽後兜風也太潮了吧。”他憋了半天就憋出這句話。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借你輛車。”吳羽策搶在鐘情之前說道，把張佳樂給哽了個正著。

更讓他覺得這人是故意的是，虛空這位剛才還一副摩拳擦掌似乎是要給拐帶隊員的前輩一點好看的副隊長，現在直接從隊員的手裡接過了那個閒置的頭盔，極其自然地坐在了後座的位置。

“……這就不用了。”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那個混蛋又說了句——

“早點回去吧，不然要到俱樂部門禁時間了。”

鐘情看了眼手表，確實也就剩下四五分鐘了，現在來個加速還來得及。

於是，輸了比賽還慘遭截胡的張佳樂聽到的來自她的最後一句話是，“樂樂哥晚安，林前輩晚安，我們先撤了。”

他沉默了一下才轉向了自己的隊友。

“你們聊了點啥？”

“職業規劃。”林敬言回答得不帶一點猶豫，經過梗概之後的話題充滿了正能量且正經的氣質，配合上他曆來給張佳樂留下的厚道人的印象，完全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甚至有種換個正裝能直接去客串一下人生導師的感覺。

是錯覺吧？張佳樂狐疑地又打量了他一眼。

而坐在鐘情的車後座的吳羽策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腰側，讓她忍不住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把車開得快了點，還是某位副隊長在不露端倪地占便宜。

“下次跑路之前提前說一聲，沒有限製你交友的意思。”他推了推頭盔前的擋風玻璃，讓自己的聲音不顯得太過於沉悶。

“我隻是覺得林前輩也挺不容易的。”她回答道，“不是說同情，而是職業選手之間的競爭確實殘酷，我們得在有限的職業壽命時間內讓自己不留遺憾。”

“所以，”她又繼續說道，“下一場阿策你輪換試試？給藍雨一個驚喜。”

我看你是要給我一個驚喜……

吳羽策簡直被她的腦回路打敗了。

開著機車帶人出去兜風，開導前輩的結果是自己的乾勁更足了，順便在這一輪ban掉了自家隊長之後，下一輪預備拋棄一下副隊長測試隊伍配置。

但……好像也真是她乾得出來的事情。

至於換配置——

在第四輪常規賽開啟之前，虛空這賽季的魔幻陣容又一次衝上了論壇討論的首頁。

如果說打越雲和賀武的變化是因為對戰的弱隊，不能說明問題，那在對戰霸圖最後勝出采用的這個打破上賽季最佳搭檔的行為，就顯然很有探討價值了。

【虛空果然很有鬼的感覺，正常人不要想著搞明白他們在想什麼……】

【能贏就行了，還管用的筷子還是鍋鏟嗎？】

【排樓上，不過樓上是說李軒=鍋鏟，小蓋=筷子，霸圖=菜？】

【倒也不用這麼上綱上線的】

【好奇一下下一場對藍雨的陣容，不過選圖權在藍雨手上，虛空應該不會浪過頭吧？】

【我不想管團隊賽，我隻想問擂台賽，情妹，黃少，你們的垃圾話對決又要來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難以忘記那次情妹連黃少網遊時期黑曆史都扯出來當垃圾話要素的場景，黃少不行啊總打問號怎麼對得起你的手速，我教你，你去現背一堆外語垃圾話，趁著情妹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你拔劍就砍。】

【笑不活了樓上你提的什麼魔鬼建議，你還不如讓黃少直接放棄聊天欄。】

【那就要出現彈幕播報了，第三位屏蔽聊天欄的選手已出現，警報，警報，你可能也要步前兩位的後塵翻車。】

【黃少天給樓上點了10086個踩。】

黃少天確實是在思考擂台賽的問題。

虛空這賽季多了個不簡單的新人之後，打的確實是機動了很多，不隻是行動上的變化，而是確實有幾率在個人賽和擂台賽的安排上搞出點事情來。

他說是說著等虛空來g市之後要趁此機會約人出去玩，但等喻文州在走廊拐角的沙發找到他的時候，卻看到他對著麵前的本子列著虛空可能在擂台賽放出來的出戰順序，和他自己的應對方式。

跟他說話的字數不少一樣，他寫的字也不少，讓喻文州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這場比賽的戰術布置任務可以轉交一部分給副隊。

但再看他的排列組合，他又忍不住黑線了一下。

“你不需要把對虛空其他人的垃圾話也打個草稿吧，而且那些寫了不少也就算了，為什麼鐘情的名字後麵跟著的全是食物名字。“他覺得自己有點心累。

報菜名難道能讓人因為眼饞而分散注意力嗎，顯然不可能。

也就是黃少天在非比賽環境下，讓他想出幾句針對她的話，看起來是做不到的事情而已。

不過喻文州沒打算拆穿他。

“臨場發揮，我會臨場發揮的。”黃少天挺起了腰板，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公私不分。

“其實不用考慮這麼複雜。”喻文州搖了搖頭，“虛空這賽季再怎麼嘗試更換配置，狂劍下場的測試可能會有，但一定不會在跟藍雨對戰的場合出現，最多就是在對弱隊的時候會嘗試一下，這樣團隊賽的核心還是明月藏鷺。”

黃少天聽懂了。

看起來虛空是補強了，可實際上狂劍在隊伍之中所承擔的責任更重了，正因為如此，如果對上的是藍雨，為了讓團隊賽中保持更加高效的發揮，她會被放在擂台賽的第一位出戰。

“我也第一順位吧。”黃少天眼神堅定，這顯然不是個會輕易改變的決定。

“我雖然知道你不會放水，但是你最好做好準備，就像張佳樂對她來說是個過分熟悉的對手一樣，你也是。”

“所以我也是時候做出一點改變了。”這位第四賽季出道，黃金一代中的劍係佼佼者如是說。

不過在擂台賽之前——

“隊長，不介意我去接人吧？”

“你這個接人好像不是在說接虛空整個隊伍……”喻文州還能不知道黃少天嗎，他這個擺明了又突然心虛起來的語氣，想想都不是什麼好事。“比賽之前我覺得她不會跟你亂跑。”

“所以需要隊長幫個忙了。”黃少天把本子一合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家隊長的肩膀表達了一下對隊友的深切期待，“幫我拖一下虛空的正副隊長。”

喻文州對著旁邊的鏡子看了眼，他的臉上應該沒有寫著“我是專業助攻”這幾個大字。

可不知道為什麼，黃少天對他就是有種謎之信賴，雖然在夏休期集訓的時候感覺到了點背刺和二人世界被打斷的感覺，但想想隊長這麼個正直好青年，怎麼會做截胡這種聽上去就很不喻文州的事情。

“對了，隊長你的車也借我用一下，我的送去保養了。”黃少天又補了句。

徹底淪為工具人的喻隊能有什麼辦法，自家副隊都打算為了打贏虛空做出點劍客習慣上的改變了，這麼個有乾勁的樣子實在少見，確實沒因為感情問題耽誤事業，他隻能點了點頭把車鑰匙遞給了黃少天。

於是等虛空抵達g市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笑容裡帶著幾分不自然的藍雨隊長。

而隻是拐了個彎，吳羽策突然發現在看手機稍微走慢了點的鐘情不見了蹤影。

“……”不用腦袋想都知道是誰乾的好事。

“喻隊，過分了吧？”他覺得自己突然有點不想團隊賽放第六人位置了，不如全攻擊陣容算了，術士和劍客怎麼都得先下場一個。

“不耽誤把人送到酒店的時間。”喻文州表麵雲淡風輕，實際上是真想找出這個餿主意的黃少天算賬，隻是幾十分鐘的車程能說幾句話呢，說不定還會當個二十分鐘的鵪鶉。

確實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黃少天把人拐上副駕駛之後安靜得很，一副我有罪我認錯但是下次還敢的意思。

車上的香氛氣味讓鐘情覺得有點熟悉。

“這是喻隊的車？”她問道。

“這麼明顯的嗎？”喻文州這輛車其實不太像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這車的牌子和顏色都稍微有點風騷，黃少天原本借車就是出於這個考慮，結果香氛把他給出賣了。

“直覺吧。”

比起黃少天往車上放藍雨手辦的習慣，他這車上的裝飾就顯得簡單的多。

看她有點百無聊賴地看著車裡的布置，黃少天覺得自己得找點話題。

“那個——”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前麵的路口有個抄近路的車突然竄了出來，連忙踩下了刹車，原本放在副駕駛座位底下的盒子，順著慣性作用砸到了鐘情的腳下。

她其實不太關心這個盒子裡的東西的，奈何這個盒子的外包裝有點眼熟，這還是聯盟打樣完事之後她自己選的封皮。

那是明月藏鷺的限量款手辦。

隻有十個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