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畢竟現在這事也歸我管了……”
“鬆田,還有山本。” 這位學生會副會長叫著一年級學生們的姓氏,“可能會有點尷尬,但你們願不願意幫我個忙?”
原本聽到這話,這兩人還愣在座位上不知所措。但下一秒,他們眼神堅定地點點頭:“如、如果是日裡學長,那都行。”
“好啊。” 對方看起來很滿意,“那就聽我說一下……”
“那把罪魁禍首們一網打儘的、最簡單的方法。”
眾所周知,擒賊先擒王。
但目前不知王是何人,那自然是先擒賊。
而想要讓對方吐出所希望的情報,肯定得好好招待一番才行。
當走在白天澀穀那繁華的中央大街上時,把發型從蘑菇頭換成中分的山本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那格外顯眼的巡警,忍不住吞下喉間的緊張,然後轉頭麵對自己的學長。
“我們真的能行嗎,副會長?” 他問。
日裡那平靜的目光瞬間從方框墨鏡放在了山本身上:“自然是沒問題的呀~”
“……” 聽到這話,換上最普通的白襯衫與黑長褲的鬆田也偷瞄過來,“怎麼感覺我聽不懂你說話了,副會長?”
“笨蛋!” (ahou)
戴著墨鏡的前輩突然輕輕罵了一聲自己的學弟:“這可是老子連夜學的方言。”
“……” 甚至連自稱都變了!
鬆田與山本這兩位友人默默互看了對方一眼,內容儘是仿佛稱得上崩潰的無奈。
——感覺副會長變了個人該怎麼辦?!
總之,已經稱得上改頭換麵的內藤三人組就這樣經過無數店鋪,然後趁巡警不注意,直接拐進一個狹小的巷子裡。
“喂,山本,你跟那人約定的多少點呢?” 依舊操著一口彆縣口音的日裡問,還抬起墨鏡觀察著果然無人的四周。
“兩點。” 作為牽引者的一年級生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一點半。”
“OK呀~” 他的學長說著湊近山本和鬆田,“那現在來複習一下計劃,待會四十分各自分開行動。”
“好的,副會長!” 他們異口同聲道。
之後,三人按照所謂的《對敲詐勒索犯之審判書》(寫於日裡金)上的內容開始行動。
「第一步,由性格最為膽小怕事的山本以認識了預備送藥人為由,與對方於周六的下午兩點在中央大街第三個小巷子見麵;日裡藏身於該地的某處,保持待命狀態;鬆田裝作獨自一人,站在離巡警較近的位置,在跟日裡保持無聲通話時密切關注他們的狀況。」
伴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身著鬆垮衣服的矮小男人出現在小巷子口。他那雙露出精光的眼睛看向了右前方唯一存在的瘦弱男生。
“哦~就是你吧,說有認識的人想介紹的那個。”
“啊、啊對對,是我。”
在聽到對方斷斷續續的回複後,男人嘿嘿一笑,揣著兜邁開了腿:“這麼緊張乾什麼?我還想感謝你呢……”
他就這麼抱著對山本的期待走了過來,完全沒瞧見正直挺挺站在左側那一堆廢品箱旁邊的人。於是對方咧嘴一笑,握緊了手中的短刀。
「第二步,當目標人物走進小巷後,鬆本不斷分散著其的注意力,而另一人開始行動。」 (日裡金注:多發癲。不然嚇不倒。)
隻聽見砰的一聲,有道黑影就這麼從側麵衝出來,直接扯著衣領把自己甩到了角落,然後傾身壓了下來。男人愣神的一瞬就是打算用力推開對方。
然而頂在脖間那深色的刀柄讓他下意識瞪大雙眼。
“你——”
“噓。” 對方笑著迅速邊調整著壓製姿勢邊用空著的手掐住對方的兩頰,“彆說話,除非你想身上多幾個窟窿。”
男人的眼神瞬間變得不可置信,但隻能嗚嗚叫著。看他的樣子,顯然也算是對這種劫持情節經驗豐富,所以似乎並沒有預料之中那般的害怕。
日裡如此想著,然後嘿嘿一笑湊近對方:“你不會以為我不敢動手吧?真的嗎?你就這麼自信?你難道就不知道因為你們這種卑劣的行為導致多少人家破人亡嗎?”
“我就是啊,我就是啊……” 他說著加重手指的力度,“就因為你們,我的弟弟才背上了那麼多債,連打工都換不清了啊……”
“你知道那一天他跟我說什麼嗎?他說,對不起,哥哥,我要離開家了,去哪我不知道,反正不能再打擾你了。於是他走了。第二天在河裡撈出了他的屍體——是自殺啊!”
“那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隻能認為他是學習壓力太大導致的自殺。結果當我瞧見他放在抽屜裡的遺書時,我才明白了一切!”
“是你們、就是你們害死了我弟弟!你們害得他隻能以這種形式逃離痛苦——我要殺了你們為他報仇!”
在這個眼睛裡流露著無儘痛苦的少年開始低低吼出自己內心的苦痛時,被壓著的男人根本無法把目光從對方臉上移開。這不僅是被嚇到,也是被強製著進入了回憶——
他們害死的人裡麵有這家夥的血親嗎?
“所以,嘿嘿,就先由你開始吧……” 那人癡癡笑著又靠近了些,但神情突然變得平靜,“啊,當然,如果你願意供出你們頭頭的名字和位置,我倒是也能放你一馬——”
“白癡!”(baka)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因為這個持刀的人對著空氣罵了一聲,然後下一秒,他的表情變得委屈:“我隻是想為裡太報仇而已!我真的隻是想為裡太報仇而已!”
“放你的屁,老子是要他們死啊!” 他的表情又變了,同時扭頭看向另一邊,“老子在他的墳頭答應過的,要慢慢地、一刀一刀地……劃開他們的皮,讓裡麵的血流出來,染紅大地為他做最後的送彆啊!”
“但、但是……難道不是隻要頭頭的……”
“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麵前這人也得殺了!就算不殺,也不能讓他知道我們!”
……「我們」?
對,對,就是這個……
被壓製在地上的男人看著上方那不停左右扭著頭,像是在與誰對話的人,然後忍不住在內心呐喊:
「這人是個精神病啊!」
而接下來,莫名其妙的,周圍陷入了寂靜之中。因為持刀的少年不再講話了。
隻見他那由於低頭而淩亂遮擋住眼睛的粉白發絲之中突然閃起了狠厲的光,於是短刀突然被舉到了兩人的上方,尖銳的刀尖便瞬間對準了處於最下麵的男人。
“拜拜了。”
利器像是劃開空氣般迅速下落——
“喔縮!喔縮!”
在男人因為害怕而緊閉雙眼,同時嘴裡趕緊大喊著後,短刀就這樣停在了他眼皮上方。
“說。”那人如此示意著,手掌從對方的嘴前撤回,然後變成掐著脖子。
“金城、是金城潤矢——我們的老大!” 男人說著依舊緊閉著眼睛,像是不敢直視持刀者目光中的怒意,“他常去的地方旁邊有一家彩票店,就在新宿的……”
靜靜聽著對方的情報時,日裡忍不住把玩手中的短刀,然後勾起一個諷刺的笑。
而此刻,伴隨又是一道、不對。伴隨起碼兩道急促的腳步聲,鬆田那熟悉的臉出現在了小巷口。
在看見已經嚇得緊靠著牆壁、不知所措的山本,還有正壓在目標身上一臉錯愣的副會長後,他非常具有責任感地握緊顯示著「通話中」的手機,然後閉上眼睛轉過頭,另一隻手猛地往巷子裡頭一指:
“巡警先生——就是他!”
「……笨蛋!不是現在啊——」
這是日裡瞧見那個已經把配.槍從腰間解開、槍口對準著自己的巡警時,內心忍不住的吐槽。
「而且!開什麼玩笑——」
「第三步:在聽到目標信息成功獲取後,鬆田必須儘快通知巡警,來到小巷將其直接帶走,以免行動會暴露到上一層。」
“鬆田——你在指誰啊?!”
——
在兩個一年級學弟拚了命地解釋前因後果,還有自己懨懨地證明短刀確實隻是一把伸縮玩具,以及三人乖乖低頭聽著嚴厲的訓斥後,巡警帶著敲詐勒索的嫌疑犯離開了。
“還好他口袋裡果然有罪惡的小藥丸……”
當他們帶著被教育時的悲傷表情坐在開於中央大街的俺牛店裡時,山本慢慢吐出內心的感慨:“不然我們真的得去警視廳吃豬扒飯,而不是牛丼飯了……”
本來日裡還想表現出一副大無畏的樣子,但他一想起那黑洞洞的槍.口,果然慫了。
“確實。” 他隻能立刻讚同。
而莫名其妙被罵了兩次的鬆田附和地點頭,看起來欲哭無淚。
“客人們。” 此時,店內的員工端著托盤走到了三位內藤高中學生麵前,“你們點的兩碗中份烤肉蓋飯和一碗大份牛肉蓋飯好了。”
“啊,謝謝。” 鬆田和山本立刻領走了他們的食物。日裡則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
其實就那麼半秒,他在思考著這個聲音為何如此耳熟。然後也是半秒,他抬起了頭,果不其然瞧見身著俺牛那藍黃交間製服的意中人——
有著一頭黑卷發的少年稍微歪著頭疑惑地看向他,而眼睛自然是被方框眼鏡遮擋住瞧不見表情。
“……謝謝!”
“欸?!”
日裡突然中氣十足喊了一聲,導致周圍人瞬間被嚇得看了過來。在發現無事發生後,他們才把腦袋繼續對向手邊的食物。鬆田和山本則反應最大。這兩人正張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向前輩。
在這奇怪的氣氛下,黑發的服務員勾起了嘴角,然後將屬於對方的大份牛肉蓋飯放在了其麵前:“用餐愉快。”
“謝、謝謝……” 日裡緊張地回複。
服務員立刻離開了。而兩個學弟還在盯著他們的學長。
“你怎麼臉紅啦,副會長?” 山本問。
“太熱了。” 日裡回,然後隨手拿起墨鏡就往碗裡舀。
鬆田的眼神便逐漸變得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