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來自你的身體,是你本就有的東西,誰也沒法竊走和纂改。”
在雨宮頓時疑惑的眼神下,伊格爾突然用右食指點在太陽穴,就像是配合著所說的話的內容。
“不管是失敗的痛苦,還是錯過的悔意,它們都是你真實經曆過而保存於腦內,然後再在此時反饋到你的身上。”
“並且,”
說到這裡的時候,天鵝絨房間的主人聲音頓了下。
他臉上仍是那饒有興趣的神情。
“——你不是很清楚造成記憶閃回的原因嗎?”
......
是啊。雨宮其實一直都很清楚造成他記憶閃回的原因。
或者說,他一直都明白是誰在影響他和他的夥伴們。
不止是雨宮一人存在記憶閃回的問題,隻是他的記憶閃回因為本身的經曆導致內容更加豐富。
怪盜團的所有人其實都有記憶閃回現象。但對於他們,所謂記憶閃回隻會是對同伴的熟悉感和對那人存在的混淆。
而且......
“我先前也說過了。”
在此時,伊格爾的話其實還未結束。
“與他人產生關聯對你的更生很有用,但我不需要你去套近乎和彆人交友。”
“你不需要泛泛之交。你真正需要的是那些利害關係一致,還擁有相同誌向的同伴。”
“與他們締結協助關係,互利互助,奪回屬於你們的容身之處......”
“比如現在,你早已決心利用我,從我這獲得協助能力,因而更加順利地推進你的更生。”
話已至此,天鵝絨房間的主人嗬嗬一笑,最終還是以反問的形式去解決囚犯的困惑。
“你和你的同伴們不都是在互相利用嗎?”
“你們都是被奪去容身之處的人,所以你們的協助關係都存在各自的利益和決心。”
“至於那個特立獨行的同伴......”
“直到現在,你還在認為對方不是你的協助人,你們之間存在的關係沒有一絲雜質嗎?”
沒錯。
加哲今一直認為他的理念不存在一絲雜質。
他的人生也是那樣的簡單。
學習知識,解決問題,學習知識,解決問題......然後在成長的道路上摔了一跤,再也沒能起來。
加哲一直認為在法律之下眾人皆平等,但有時現實就是比想象的要殘酷。
他的朋友在小時候因為溺水死去了。
當時的大人們都以為對方是好奇著想要下水卻又不怎麼會水,所以才失去了性命。
但等到他長大了才發現,原來他的朋友是被霸淩者們推下去,然後不敢呼救而孤獨地死去。
二十二年過去了,這事根本沒人再記得,隻有他回到老家祭拜父母時偶然聽到那幾個殺人凶手在討論此事。
當然,他的父母也是死得憋屈。
他們隻是在外閒逛,然後被犯病的精神病患者開車撞死了。
而後,因為殺人凶手也是精神上的受害者,他的父母沒法在地下等來那人,隻能就此投胎轉世。
好在當時的他已經成年,所以直到現在,他都在以一種平和的心態去對待生活出現的各種問題。
有時,他也會覺得,人命確實是這樣。
人命確實是這樣的輕飄飄又沉重。
他們赤裸裸地來到這個世界,又會赤裸裸地離去,什麼也沒帶走。
但他們卻也什麼都留了下來。家庭也好,朋友也罷,金錢也是,什麼都不是死後的他們的,卻又什麼都是他們在死後留下的。
也許這些東西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但那時的自己沒準已經開啟了新的人生,還會和過去的事物擦肩而過。
正因如此,加哲才會執著地喜愛著怪盜團。
他喜愛著怪盜團所代表的對社會秩序的反叛,因此甘願投身於這逆潮,為怪盜團堅守他所認為的正義。
不過,其實他也知道怪盜團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這意思是說,加哲在勸岩田成為群盜教的教主時是以“怪盜團與我有聯係”為理由,但直到現在,他也明白一直跟自己聯係的人並不是怪盜團的成員,甚至對方連怪盜都不算,隻是普通人。
但那又如何呢?
打著怪盜團名號的群盜教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還有誰會計較它們之間究竟有沒有聯係呢?
而且,加哲確實很崇拜他——加哲的神。
那個身為普通人卻能憑一己之力操縱局勢的神。
明明對方的年紀比自己小很多,但加哲就是覺得,若是時間充裕條件允許,對方絕對會成為了不得的人物。
如果是他來領導這個世界的話,那麼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會......
正是抱著這樣美好的想法,所以加哲在收到那條來自神的短信時才會如此的震驚。
「為什麼岩田聯係不上了?」
「你有事情在瞞著我,加哲。」
「那麼就到此為止吧,永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