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的燈光曖昧地閃爍著,有的人的手已經伸進了不可言說的地方,借著一明一暗的燈光,在眾人麵前做著隱秘而刺激的舉動,這好像讓他們格外興奮。
男男女女的聲音充斥著包廂,裴正聲隻覺得沒意思,找了個小角落裡坐著。他不知道他哥為什麼非要他出來和這些製片人老板吃飯,明明他哥就是他最大的金主。
但是為了家庭和諧,兄友弟恭,也為了自己接下來的電影,他隻能應了。
或許他哥隻是想給他找點事情做,這倒也說的過去。
他知道他兩個哥哥還有爸媽都怕他乾傻事,所以對他多有縱容,希望他找些有意思的事情做,哪怕是學著席間這些人玩嫩模,包小明星他們也不會說他。
但裴正聲確實對這些不感興趣,準確來說,是對所有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俗稱,厭世。
不過沒到憤世嫉俗的程度,依他的家世,怎麼也輪不到他憤世嫉俗。他爸屬於那種遵從組織安排跑去演戲的國家級演員,後來還有職務在身,雖然目前退休在家,但是畢竟圈子在那裡。
母親則是千金小姐,富二代,家裡產業豐厚,當時在電視上被他爸那張臉迷得非他不嫁,按現在來說就是那種會砸錢的狂熱粉。
他有兩個哥哥,大哥當了大律師,不知道幫多少有錢人打過官司,二哥繼承了母家的產業,目前是個刻薄的大資本家。
而裴正聲自己,從下錦衣玉食,家人寵愛,說聲天之驕子也不為過。他自己也很爭氣,學什麼像什麼,高超的天賦帶來的弊端,就是讓他對什麼都不熱情。
18歲那年突發異想要當導演,於是進了電影學院導演係,20歲就拿到了金棕櫚。
順風順水的生活,當一切都唾手可得的時候,生活也變得乏味無趣起來。
不過可喜可賀的是,目前他對電影的興趣還沒有消散,不然也不會籌備他的新電影,也就不會被他哥強製要求來這個無趣的飯局。
“小裴啊……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啊?你該多和叔叔們聊聊天。”
裴正聲抬眸,被眼前人鋥亮的腦門兒閃了一下眼。
這是誰來著?姓趙?還是姓王?
男人倒是挺自來熟,見裴正聲沒有說話,也不惱,而是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拍了拍他,一幅長輩的姿態,“那邊人多,你們是同齡人,應該能有很多話題,怎麼不過去聊聊?”
“小裴啊……”男人把一杯酒放在裴正聲手裡,“我聽說你最近在籌備電影,人選得怎麼樣了?叔叔認識幾個不錯的孩子,要不給你拉過去掌掌眼?”
“不用了,王總,我自己有安排。”裴正聲放下男人遞給他的酒,拒絕道。
男人被他下了麵子,嗬嗬笑了兩下,臉色有些難看,這時候服務員領著一個人進了包廂,男人瞥了一眼,轉頭對裴正聲說道,“小裴你自己玩兒,我就先不招呼了。”
看來沒叫錯啊。
裴正聲摸著下巴,看著這個王製片朝著剛進來的那個男生走去。因為是背影,看不見臉,不過看那猴急又故作姿態的步調,也知道他心情不錯。
這倒是讓裴正聲對剛進來的那人有些好奇了。
打眼看去,男人身高腿長,估測一米八五以上,長相俊朗,穿著一身簡單的衛衣,大概是個學生。
在滿屋子的俊男靚女中,顯得甚至有些普通,不過也有些特彆,這滿屋子裡的俊男靚女卻挑不出一個男人這樣氣質的。倒是很符合某些特殊愛好人的口味。
眼睛還挺好的,像寶石。
不過可惜了。
裴正聲在心裡默默評價,他沒再多看,而是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想著什麼時候可以開溜。
*
丹增貢布被包廂裡的情景迷了眼,領他進來的人走了之後,他隻能無措地站在原地。沒一會兒就看到朝他走過來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那個被他用酒瓶子砸過的腦門兒更亮了。
同樣,他也在男人來的方向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裴正聲。
他在唇齒間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字。
男人在看他!意識到這一點,他的心臟倏地跳得很快。
隻不過片刻,那人就移開了目光。看著近在咫尺,肥肉橫飛的臉,丹增貢布劇烈跳動的心臟瞬間偃旗息鼓。
這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啊,他在想什麼呢?
裴正聲,那樣的人怎麼會對自己感興趣呢?
那可是如今炙手可熱,拍一部火一部,捧紅演員無數,電影票房不可估量的人物。
可以和國際大導演媲美的裴正聲啊。
當之無愧的電影奇才,鬼才,天才。
“小丹啊,你總算來了。大家都等你呢,來的這麼遲,可得罰酒啊。”王製片拉著丹增貢布的手,笑眯眯地說道。
丹增也沒有去糾正他的叫法,看著麵前遞過來的酒,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熟悉的酒瓶子,甚至連包裝都一模一樣。拿在手裡的手感也是那樣熟悉,隻是這次不能用來砸腦袋了。
他勾了勾嘴角,三萬塊一瓶的酒,就這樣讓他來罰酒用。
是他賺了。
開了酒瓶子,丹增對著瓶口往嘴裡灌。
喉頭滾動,酒液順著嘴角溢出,滑落進他的衣襟,冰涼的觸感,但他的身體是熱的。
“好!”旁邊的人拍手叫好,轉頭問王製片,“這是你上那裡找的小野馬?”
王製片眯著眼睛,摸著下巴,“老朋友了……你喜歡?等我馴服了送你玩玩怎麼樣?”
男人眨眨眼,有些心動,但最後還是擺手拒絕,“等你都馴服好了,哪還有什麼意思?我不要。”
王製片搭上男人的肩,眼睛一轉,有了主意,笑嗬嗬的,“不如我們一起怎麼樣?”
男人眼珠一亮,拍手道,“這個好,這個好。”
已經喝完一瓶的丹增扔掉瓶子,立在一旁,兩個男人的話聲音不大,在噪雜的背景聲中甚至模糊不清,但丹增還是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或者說,他們就是想讓他聽見。
男人見丹增呆愣愣地,招手讓他過來,“來,這是風聲娛樂的趙總,還不給趙總敬一杯,愣著乾什麼?怎麼這麼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