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體軟得站不穩，於是蹲了下來，將頭埋在膝蓋間。

一邊忍著胃疼一邊晃神地想，今晚這酒她肯定白喝了。

因為最後結束的時候她問薑妍，隻得到冷淡一句“合作的事並不是我一人說了算”。

時間好似過去了很久，但其實就幾分鐘的光景。

時羨迷迷糊糊聽到一聲鳴笛，還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慢慢抬頭一看。

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她眼前，後車窗滑下，露出聞宴那張英雋的麵龐。

聞宴搭膝坐在車內，如墨般的眼眸又深又沉，他就這樣看著蹲在街沿邊小小一團的時羨。

看她迷離的雙眼，看她酡粉的臉頰，最後看她發白的嘴唇。

“願意上來嗎？”

聞宴這樣問道。

……

酒店門口停著幾排車，薑妍站在其中一輛車身後，眼含愛戀地望著不遠處邁巴赫裡隻露出一張臉的男人。

待看清時羨上了那輛邁巴赫後，下意識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精致精銳的美甲陷進掌心裡，也察覺不到痛意。

發絲被晚間的風吹得掩了那雙忿怨的雙眼，直到邁巴赫開走，薑妍才將頭發撩至耳後，張了張唇。

“時羨，你讓我怎麼不討厭你。”

—

逼仄車內，酒氣充盈。

光線昏暗，安靜冗長。

時羨脊背微彎，貼著車門而坐，現在她才反應過來，聞宴主動邀她上車，而她自己也上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目視前方，輕輕說道：“謝謝，麻煩你了。”

聞宴姿態略微閒散地靠著椅背，沒應聲，他一隻手捏著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點著，好似正在發信息。

直到時羨偏過臉來飛快地瞥他一眼，才懶懶地嗯一聲。

“……”

這次沒有季衛舟在中間調和氣氛，車內空氣仿佛都停滯了。

時羨不動聲色地不斷呼氣，企圖緩解一下胃痛，猝不及防地聽到聞宴淡聲道：“應酬嗎？”

時羨愣了下，隨後點頭：“嗯，喝了點酒。”

“我記得你以前不會喝酒。”

沉默幾秒。

時羨扯了下唇：“你也說是以前。”

聞宴放下手機，微微頷首，一副乏味的模樣，他換了個話題，不經意地提起：“這次，男朋友怎麼又沒來接？”

時羨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正想編個理由隨便敷衍一下，又聽到他拖腔帶調地。

“你男朋友知道，他不來接你的時候，你都是坐前男友的車回家嗎？”

時羨哽了一下，而後對他微微一笑：“當然知道，畢竟我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前男友。”

“我其他前男友都對我舊情難忘，趁著我男朋友不在的時候，搶著要送我回家。這事多了他自然就知道了，他不會因為這個吃醋怪我的，畢竟不是我的錯。”

聞宴倒是沒太多的表情變化，他隻是輕嗤一聲，修長雙腿交疊著，指尖不斷在膝上叩動。

就在時羨以為他被自己堵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他才嗓音不輕不緩道：“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好本事。”

邁巴赫行駛在路上，碾上不平的路段時車身起伏，時羨喝了那麼多酒，頭暈乎乎的，胃還在灼痛。

她徹底沒了精神，閉眼眯了會，等醒來的時候，發現司機把車開到了一個陌生地方。

時羨看向身旁的男人：“這不是我家。”

聞宴：“我知道，這我家。”

時羨：“？”

聞宴不緊不慢開口：“你上車沒跟司機說你家地址。”

時羨瞪眼，她當時都醉得不著邊了，哪還記得這些，但這不是她的錯。

“我不記得說，你應該問我啊，就算我醉了不記得自己家，你也是知道的呀，上次不跟你朋友送過我嘛！”

聞宴下車，又繞過去給她開車門，他眼瞼垂著，睫毛在眼窩處投下一層漆黑陰影。

他扯唇笑了一下，似真的被這話給笑到了，偏頭挑眉道：“時羨，我怎麼會記得前女友的家庭住址呢？”

時羨這下覺得不止胃疼，心也被他氣得冒火。

她下車，準備自己打車回家，動作太急了，腦袋暈乎乎的，腳沾地的瞬間突然變得無力，於是身體就軟了下來。

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

聞宴等她站穩後及時鬆開，他喉結滾動，聲音低沉道：“進去喝杯蜂蜜水後，我送你回家。”

時羨愣在原地。

聞宴看她一眼：“不是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