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話他上輩子不會說，這輩子信手拈來。
人總會有變化。
在生死大事之前。
如果還和以前一樣，那他就白回來了
養父子兩一起往住院部樓上走。
乘坐電梯上樓，一路上遇到些來醫院的人，有些在看到淩戈後，都會下意識多看兩眼。
然後在心裡想，沒想到來到醫院居然也能見到這麼帥氣的人。
淩戈眼眸微微低垂著，一路上都安靜且乖順地跟在養父身後。
看他就算上了大學，還是和以前沒什麼變化，養父在皺眉看不慣的同時，又還是逐漸心安。
要是淩戈有了點變化，比如變得沒那麼弱勢了，他這個做養父的還不好強迫他。
這樣倒是正好。
走出電梯，養父對淩戈低頭說一句：“就在前麵。”
兩人隨後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然後來到了一個稱得上豪華的病房前。
病房裡有好幾個人。
他們都聚攏在一起，圍著中間躺病床上的那個人。
半躺著的人，就他那個神色和表情，比好些正常人都身體好。
養父走到打開的門前，抬手敲門算是招呼。
屋裡的人紛紛轉過頭來。
在看到養父身後的淩戈時，幾個人表情都微微一變。
“這是我大兒子，他在x大上學，離這邊不是很遠，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就由他來照顧黃東你了。”
“淩飛的哥哥？”
“他什麼時候冒出一個大哥來？”
彆的人都是和病人差不多的年齡，顯然都是朋友身份。
一個年輕男生轉腳來到淩戈麵前，在看到淩戈比他高幾厘米的時候，那人嘴角就是一勾。
“淩叔叔，你這個兒子，好像和你們都不像。”
“他一直都在鄉下跟著他奶奶，沒怎麼跟著我們。”
淩爸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來。
這些小孩年齡都不大，也就高中的年紀，但是不妨礙他們聰明。
光是看淩戈和淩飛完全不一樣的臉，就能夠猜到不少的情況。
這樣的事，領養彆的小孩到家裡來，然後算是一種工具，讓自己的孩子能夠更加順利，這種事還真的是不少。
“怎麼稱呼大哥啊？”
小孩卷頭發，他頭一歪，就一點沒禮貌地讓淩戈說他的名字。
淩戈看著這幾個小孩。
如果說徐榮的朋友是因為關心徐榮，所以才厭惡他這個回去的真少爺，那麼黃東和他身邊的這些狐朋狗友，就都是因為興趣癖好相同，才聚集到一起。
他們在學校裡就是校霸一類的存在，仗著家裡有點勢力，經常欺負人。
還偶爾會拍攝視頻，尤其是他們喜歡女生，還曾扒過彆人衣服。
那個女生最後退學了，並不是這些霸淩的人受到懲罰。
這也是在醫院照顧黃東的時候，黃東主動告訴淩戈的。
他還把手機裡拍下的很多霸淩視頻給淩戈看。
淩戈現在回想一下過往，他當時真是蠢到了極點。
手機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居然一點想法都沒有。
如今他卻是在走進這個病房後，就已經有了很多很多的想法了。
他們都已經成年了，不是十二三歲，已經是十六七的年齡，不能再用自己還小來做借口擋箭牌，該他們承擔的責任，以前沒人幫他們，那麼以後就由淩戈來幫他們好了。
淩戈並不是伸張正義，隻是剛好這些人要找到他頭上來。
既然來者不善，他又怎麼會對他們多好。
“他叫淩戈，戈壁的戈。”
養父替淩戈做了回答。
“他怎麼不說話，不會是啞巴吧？那就太浪費這樣一張臉了。”
“跟女人似的。”
養父雖然不大喜歡淩戈，但看到這群小孩這麼沒大沒小，臉色還是變了變。
但他又沒有接著幫淩戈說話了。
他“個性比較平和，和淩飛不同。”
“跟淩飛不一樣？”
“我還以為淩叔叔的孩子都是小霸王呢。”
床上的黃東腿折了，可是嘲諷人的能力沒有折。
淩父因為淩飛把黃東的腳給挵傷，在對方麵前想拿長輩的架子，可也不太好拿。
“他大學課程都少，有時間都會來這邊，有什麼事小東你和他說。”
“哪裡不舒服也彆忍著。”
“好，我知道了，淩叔叔，你公司肯定事情忙，你先走吧，淩戈在這裡就行，我慢慢和他熟悉一下。”
黃東對淩戈一眼就興致濃烈，他躺著無法到處走，本來還煩躁得要命，轉頭就有人給他送了一個有趣的玩具，關鍵是還長的這麼漂亮，比好多女人還漂亮。
皮膚白，通透的白，五官樣樣都好。
這樣的人沒有什麼背景，哪怕是淩飛的哥哥，可顯然也就一個名頭而已，除此以外，就是一個拿來被用的工具。
對待工具，他可不會憐惜和同情。
會物儘其用的。
淩父走之前低頭叮囑淩戈幾句：“他們都是淩飛的朋友，可能有時候會有點小脾氣，你做哥哥的，也儘量讓著他們。”
這話已經算是明顯在讓淩戈如果有任何事，最好是忍氣吞聲，不要來找他這個養父。
他們養他到現在，沒有血緣關係，已經算是仁至義儘。
現在該輪到淩戈來回報他們了。
隻是照顧一個人而已，要是淩戈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那就太辜負他們了。
淩戈對著他養父點頭，逆來順受的模樣，養父想多關心他兩句話，都決定還是算了。
這個人，白得了一副好皮囊，換成誰都會好好利用。
偏偏淩戈不會，簡直是浪費。
淩父轉身就走。
他一會還和人約了談事。
不能在醫院耽擱太久。
黃東這裡算是這樣解決了，他也稍微能鬆口氣。
走出醫院後，到停車場那會，養父給家裡的兒子打了個電話過去。
告訴他，讓他哥來醫院了。
聽到人已經去了，淩飛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
這幾天來他都躲在家裡就怕黃東他們家非得讓他去醫院，他哪裡是能伏低做小伺候人的。
好在他父親有方法，好在他還有一個大哥。
都快忽略這個人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用處。
下次如果見到，就稍微給幾千塊錢給他大哥好了。
這已經算是巨額金錢了。
淩飛和淩父都是同樣的冷漠，可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醫院病房裡，淩戈被黃東的三個朋友圍住了。
其中有個人伸手就來捏淩戈的下巴，淩戈躲了一下。
對方咦了一聲。
咳咳，在黃東暗示的咳嗽聲裡，朋友把手拿了回去，轉而揣到了褲兜裡。
“既然有專人來陪你了，那接下來就不需要我們了，我們先玩兩天，等你稍微好點再來看你。”
三個朋友紛紛和黃東道彆，在他們經過淩戈身邊離開的時候，那個卷發的矮個男生他傾身靠近到淩戈的耳邊，用誰都聽得到的聲音對淩戈說：“那家夥可相當糟糕，最喜歡欺負弱小了。”
“而且越漂亮的他欺負起來越爽。”
“你長這樣，我想你後麵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不過還是提前祝你幸運吧。”
“如果真受不了了，也是可以跑的。”
卷發哈哈哈戲謔著直起身。
“走了走了。”他邊擺手邊往外麵走。
來到走廊後，他身體沒有動，就脖子往後麵轉，用輕視的眼神打量淩戈一番。
“那張臉真好看，比校花都好看，彆隨便就弄臟了哦。”
卷發看著淩戈，卻是在對淩戈身後的黃東說
黃東隻給了幾個字：“滾你媽的！”
卷發和另外兩人快步離開。
病房裡轉眼安靜下來，淩戈站在病床邊，床上的小孩人瘦瘦弱弱的，可注視人的眼神完全不柔弱，反而全是強勢鋒利的端詳和審視。
過了片刻，黃東開始讓淩戈做事了：“我渴了，給我倒點水。”
淩戈轉頭拿水杯，然後到飲水機下接了半杯水。
將溫熱水遞到黃東的麵前，黃東手落在被子上，他不接水。
“我有潔癖，杯子沒洗就裝水，我覺得太臟了。”
黃東說話時眼神一點不客氣，要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淩戈沒吭聲，拿著水杯去了洗手間，在裡麵把杯子給洗乾淨然後又接了一杯水。
第二次端水給黃東喝，黃東接了水杯，卻在下一秒手臂忽然一揚，杯子裡的水潑了出去，剛好潑到了淩戈的衣袖上。
淩戈一點點垂下頭，看著瞬間濕透的袖口，還有順著衣擺滴淌到地上的水，不等他抬頭，空杯子又遞了過來。
“這樣就乾淨了。”
淩戈從黃東手裡拿過杯子，第三次去接水。
接到了水，他感受著濕透的衣服黏在皮膚上的不適感。
他給對方變好的機會了，但是顯然眼前的人不願意抓住。
那就不要怪他了。
淩戈直接接的冷水，沒有加熱水。
當他走回到黃東跟前時，對上黃東戲耍他跳動著歡悅的眼睛，淩戈緩緩舉起了手，跟著杯子裡的冷水就這樣淋在了黃東的頭頂，並順著他的臉頰，落到他身上，還有被子上。
“啊！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乾嘛倒我身上！”
“我個瘋子，有病啊！”
黃東猛地掙紮起來，他掀開被子就手忙腳亂去抹身上的水。
他眼睛充滿了憤怒，惡狠狠地瞪著淩戈。
淩戈卻跟沒事人一樣，把倒空的水杯放了下來。
“不是口渴嗎？我給你喝水啊，你叫什麼。”
淩戈微笑著，那一刻他溫柔美好的笑容，對黃東而言卻像是能吞噬人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