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分鐘,一碗鮮香的雲吞就端上桌。
“這我媳婦剛送過來的,還熱著,過年就應該吃餃子,”店老板去而複返,拿過來一盤餃子,“桌上有醋,想吃自己蘸啊。”
林致言道了聲謝。
老板擺擺手窩在沙發接著看電視。
中途又來了幾個客人,應該是老顧客,和老板相談甚歡。
林致言吃完也沒走,聽他們扯著家長裡短,就這麼坐到了春晚結束,唱起經典的結束曲《難忘今宵》。
舊城區的燈暗得幾近看不見路,最壞的時不時閃幾下。
林致言摸出兜裡的手機,想要開手電照明,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了,隻能摸黑走回去。
整個住區隻有林致言家沒開燈,他走進才看到門口蹲著一個人。
蹲著的人聽到聲音抬起頭,是謝鳴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借著月色能看到他被凍得通紅的鼻頭。
林致言怔住了,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
謝鳴吸了一下鼻子,“給你送飯。”帶著些鼻音。
林致言這才看到台階上那些透明的盒子,看樣子已經冷掉了。
他身體剛恢複不久,林致言真怕給他凍壞了,氣簡直不打一處來,“先進去。”
關上客廳門,林致言馬不停蹄進了臥室,拿著一個盆子和保溫壺出來。
“鞋子脫了。”林致言把水壺裡的熱水倒出來,又去接了點冷水回來。
“燙嗎?”林致言往盆裡倒了少些冷水中和,待謝鳴的腳伸進去後問。
“合適。”謝鳴回答。
林致言將剩下的冷水和熱水倒進一個礦泉水瓶,塞到他手裡,“家裡沒暖水袋,將就著吧。”
忙完一切,林致言才有空去給手機充上電,開機後顯示十幾個未接電話,最早的一個在九點半。
“謝鳴你是傻.逼嗎?”林致言從來沒這麼生氣過,他零點才回來,謝鳴一個人在外麵凍了兩個多小時。
“打不通電話不會先回去嗎?硬生生在外麵凍兩小時?”
“可我擔心你,想等你回來,等你回來吃飯。”謝鳴看著他的背影,心臟莫名就抽疼起來,“我不想讓你孤單一個人了。”
謝鳴的話戳中了林致言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感覺喉嚨堵上什麼東西,酸澀難忍,“可我已經習慣了。”
這麼多年。
自周慧生病以後,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在醫院過,周慧吃過藥後,睡得早。媳掉病房的燈後,他就拉一把椅子到陽台,看遠處的煙花。
似乎也沒什麼孤獨不孤獨的。
“謝鳴,你值得更好的。”
“什麼是更好的,你在我這就是最好的。”謝鳴不明白既然兩情相悅,為什麼要把自己推那麼遠,“致言,你在逃避什麼,能不能告訴我?”
一旦確認,謝鳴的感情直白又熱烈,從不虛掩自己的愛意。
“我現在給不了你任何回答。”林致言不是在逃避,是害怕。
“好。”謝鳴垂下眼睫,掩住眸底暗淡的神色,沒有逼他,隻是拿過旁邊乾淨的毛巾把腳擦乾,又去把水倒掉。
“菜冷了,也不知道你吃飯沒有,想吃的話就熱一下吧。”
“我先走了。”
林致言始終背對著他,木門關了又合,客廳徹底安靜下來,隻有掛鐘走針的聲音。
林致言轉身看著緊閉的大門,場景跟六歲葉卿走的那晚一模一樣。
兩次他都有挽留的機會,可他始終無動於衷。
林致言頹然地蹲下身捂著心口。
心為什麼那麼疼,比葉卿走的那晚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