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夏將南迦抱到床上,給南迦做了細致的檢查,和駱矢一樣,隻是普通的發燒。
他給南迦喂了藥,沒過一會,燒就退了下去,還沒鬆一口氣,小兔子的身體開始不住發顫,摸上去,是與剛才相反的低溫,冷得出奇。
房間裡沒有多餘的棉被,懷夏隻得將自己的厚衣服全部搬出來,一件件蓋在南迦身上,南迦還是冷得發抖。他去倒了熱水,替小兔子擦拭冰冷的身體,這回,顫抖終於停下來了,但手腳還是冰冷的。
懷夏拖鞋上床,將小兔子摟進自己懷裡,企圖用自己的體溫捂熱冰冷的小兔子。
擦拭身體時,南迦沒有反抗,這會被懷夏抱進懷裡,他反而開始劇烈掙紮。
若南迦沒有生病,懷夏會立刻鬆開他,生病的崽崽得及時接受治療。
南迦緊閉雙眼,嘴裡發出不滿的抗議:“不、不要……”
軟乎乎的抗議沒能說服懷夏,懷夏反而將南迦摟得更緊:“難受就彆說話,好好休息,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話對西亞那幾隻小崽子都有效果,卻敗在了南迦這隻兔崽子身上,懷夏這樣說,反而讓南迦更加抗拒。
他睜開疲憊的眼皮,試著從懷夏懷裡掙脫,剛站起來就跌回懷夏胸膛裡,‘碰瓷’了幾次,最終還是摔回了懷夏身上,沒力氣了,嘴上還在掙紮:“我、我沒生病,我才……才不會生病。”
懷夏被小兔子的舉動可愛到,聽到這番話,嘴角的笑收了些:“你又不是機器人,有血有肉當然會生病。”
“不會!我、我可以是機器人的……”
懷夏笑容儘收,認真道:“你不是。”
“我、我是!”生病導致南迦說話更不利索,他急得咬住懷夏的手腕,想告訴懷夏自己的決心,他可以成為一台機器人的!
兔子的牙齒遠沒有野獸牙齒那般鋒利,懷夏仍舊蹙起了眉,他是因為南迦的話而疑惑,並沒有因為被咬而生氣。這模樣落進不知何時睜開眼的駱矢眼裡,卻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駱矢甩掉額頭上的冰袋,焦急地撲到南迦身邊,一邊去挪開夥伴腦袋,一邊替夥伴解釋:“老師,南迦不是故意咬你的,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彆生南迦的氣好嗎?”
懷夏正色道:“我沒有生氣。”
駱矢不信,還想解釋更多,溫熱的掌心貼上他的額頭,懷夏的聲音一如既往溫柔:“你還難受嗎?”
駱矢一怔,緊接著便臉頰爆紅,害羞地搖了下頭,短暫忘記要做什麼後,他再次試圖挪開南迦的腦袋。清醒之後再看懷夏,他才真正意識到,懷夏真的沒有生氣。
駱矢恍惚間,成功移開了南迦的腦袋,嘴巴脫離懷夏的手腕後,南迦還在為自己說話:“我……沒有生病……”
懷夏摸摸小兔子因為生病而顯得蔫吧的耳朵,無奈附和:“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都聽你的。”
後又用南迦聽不到的聲音歎息道:“隻要你肯接受治療就行。”
駱矢眸光閃動,張了張嘴,半晌,才有聲音出來:“老師,南迦不是不會生病,他是不敢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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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迦的父母都不是垂耳兔,南迦的出生對於他的母親來說是一場災難,父親懷疑南迦母親出軌,給孩子做了親子鑒定,得到孩子是親生的結果後,父親仍舊不肯相信南迦是自己的孩子,他認定南迦母親買通了醫生,幫她做了偽證。
不管南迦母親怎麼解釋,請求丈夫去彆的醫院做檢測,丈夫都認定了她出軌的事實。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的感情本就不穩定,南迦還未出生前,兩人就時常為一些小事爭吵,南迦父親幾次提出離婚,都被南迦母親拒絕了。就算感情不和,南迦母親還是深愛著她的丈夫,在感情破裂時毅然決然生下南迦。
她想借用孩子喚回丈夫的愛,卻不想,她的孩子會是一隻垂耳兔。
感情沒有挽回,反倒讓丈夫懷疑自己出軌。
南迦出生半年,父母就打了半年的離婚官司,兩人最終還是離婚了。
父親不肯要南迦,撫養權落到了母親手中。
這半年來,南迦從未享受過父母的疼愛,他比同齡孩子早熟,才一個月就會走路,兩個月就會說話,三個月就擁有記憶,六個月,就與六歲的人類孩子無異。
父親從家裡帶走最後一件東西時,未曾看過南迦一眼,背影決絕。父親也從未正眼看過南迦。
南迦追到了門口,看著父親坐進了一輛車子裡,關門前,他看到後座裡還坐著一位膚白貌美的女人。她與父親姿態親昵,南迦從未在父親臉上看到過笑容,麵對母親,父親總是擺出黑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母親走到他身後,用力抓著他的肩膀,指甲都嵌進了肉裡,他卻不敢喊出聲,隻能假裝溫馴,聽母親的話。
“南迦,你為什麼不能努力點呢,你為什麼不能幫媽媽挽回爸爸的心呢?”
“都是這對耳朵,害你爸懷疑上我,我當初就不該選擇生下你,你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打掉!”
那時還不滿一歲的南迦根本不懂反抗,隻知道,父親不要他之後,母親就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不能被母親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