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照,“一二三四五!”
眾人齊聲喊:“——你們等等我!”
王雪照,“二三四五六!”
眾人齊聲喊:“——有人要求救!”
……
可七個女知青和胡大牛吼破了喉嚨,前隊也沒有一輛車聽到。
他們已經變成了天邊的一個小黑點兒。
隻有車隊揚起的漫天黃沙,還能勉強辨認出車隊的前進方向。
姚若男畢竟年紀大一些,當即立斷地說道:“不管了,我們來幫助勵紅生孩子!”
趙蓮姣哭著問道:“可我們誰也不知道要怎麼接生啊……”
這個麼,王雪照也沒有經驗,隻好說道:“好像生孩子要剪臍帶?”
“我小時候服侍過我媽生弟弟,我記得好像生孩子需要燒開水,用開水來燙剪子消毒,然後還需要很多很多的布,那些布是用來給產婦止血的……還得準備雞湯,和包小孩子用的繈褓。”
“可我們沒有剪刀,沒有開水,沒有布也沒有雞湯,我們什麼也沒有!”
大家紛紛說道。
趙蓮姣大哭,“救命!救命啊!”
胡大牛被姑娘們吵得,隻覺得腦殼突突地痛。
“閉嘴!”他大吼道,“你們都挪到一邊兒來,讓孕婦平躺在車上,再讓她把腿屈起來,喊她用力,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胡大牛被姑娘們用繩索將雙手反剪在身後、捆住。
但幾個城市姑娘連這事兒也辦不利索,胡大牛很快就掙脫了繩索。
可他也沒有勇氣看向產婦,就主動背對著鄺勵紅,跳下車,追著車跑了幾步,從車底抽出一小捆乾草扔上車,說道:“這草墊在她腰下,讓她舒服一點兒!”
然後從車底摸出一個小笸籮,不停地舀著沙子往板車上拋,“這些沙子,你們都給攏到她、她生娃娃的那個地方……意思就是,要是流了血,就流在沙子上,彆讓血沾在木板上!”
最後他又從車底找出一把砍柴刀,扔在車上,“倒點兒水把這刀身給擦乾淨了,要是孩子生了出來,就用這個來砍斷臍帶!”
姑娘們定了定神。
胡大牛又跑向了車夫位,衝著薑幗英大吼,“你給我滾到後邊兒去!”
“我不去!”薑幗英吼了回來,“萬一你又想停車呢?又想把勵紅給趕下車呢?”
王雪照勸道:“幗英你過來吧,他不會扔下我們不管了。”
——她已經看出來了,這胡大牛雖然封建迷信,但也沒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但先前她眼前出現的那些幻覺,是否證明著,前世的鄺勵紅真的被胡大牛給趕下了車?
那前世的她,為什麼沒有阻止呢?
是因為前世的這個時候,她依舊病得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嗎?
王雪照看向了鄺勵紅——
看來,鄺勵紅成為改變這個世界的第一隻小蝴蝶。
薑幗英嗤笑,“嗬,一個封建迷信的男人……”
王雪照,“幗英你快過來幫把手吧!”
薑幗英這才不說話了,扔下韁繩爬上木板車,“來,我來!說吧讓我乾些啥?”
趙蓮姣眼淚汪汪地趴在木板車邊沿,對胡大牛說道:“大牛叔,你不會去告我們吧?真跟我沒關係啊都是她們逼我的……”
“閉嘴!老子才二十五,彆叫我叔!”胡大牛暴怒。
趙蓮姣就哭得更凶了,“你吼我乾什麼?你長得老成是我的錯嗎?啊,是我的錯嗎?”
胡大牛狂怒。
王雪照憋住了笑。
那一邊,女知青們手忙腳亂地照顧著即將生產的鄺勵紅。
其實孩子的頭都已經出來了……
大家圍在鄺勵紅身邊,看著她的情況,害怕得想哭;又七嘴八舌地鼓勵她,笨手笨腳地幫助她……
大約半小時以後——
孩子的啼哭聲響徹天地。
女知青們紛紛驚呼了起來,
“出來了出來了!”
“啊啊啊啊這孩子好軟啊好可怕!快快快你們誰來接把手!我不敢抱!”
“哎呀小心勵紅的傷口!”
“哎呀是個女孩兒!”
“臍帶!臍帶……”
“誰敢剪臍帶,我不敢我害怕!”
……
最後還是王雪照揮起柴刀,閉著眼睛一刀砍下去,終於砍斷了臍帶,又閉著眼睛抖著手把連在孩子身上的那一截臍帶給打了個結。
那滑膩的、黏乎乎的、溫暖濕潤的手感……
王雪照再也受不了,趴在木板車邊沿上探出半個身子拚命地嘔吐了起來。
女知青們吵鬨喧嘩的聲音慢慢變得安靜,大家不約而同壓低了聲音,
“這孩子真軟啊!又乖,哭了兩聲就不哭了,這會兒還笑呢!”
“哎,聽說剛出生的孩子不能見風,快拿我這件衣裳包一包!”
“我也拿件衣裳出來給勵紅蓋一蓋吧!”
“還有水嗎?讓勵紅喝口水吧……”
“有,我這兒有水!勵紅,來,喝水。”
“這小娃娃要喝水嗎?”
……
鄺勵紅虛弱地說道:“謝謝大家,謝謝大家了……”
“好了好了,你快彆說話了,閉上眼睛休息。”
“是啊孩子我們會照顧的,你睡覺。”
“勵紅啊你把頭枕在我腿上吧,睡得舒服些。”
“大家也彆說話了,讓勵紅休息,我們也休息一下。”
“快讓雪照喝口水緩一緩,她也是大功臣!”
……
王雪照嘔了半天,又喝了兩口水,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她回過頭,看著夥伴們。
——沉著冷靜的姚若男,脾氣火爆的薑幗英,話不多但主意極正的付愛戎,乾活特彆利索的田麗……
行吧,以後她們就是即將要和她一起“敢教日月換新天”的夥伴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