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旅客朋友們,飛機還有半小時降落……”
李乾嬋從夢中醒來,便聽到了這一句話。
貓一般的眼睛還帶著些許恍惚,下意識地望向飛機窗外,隻看見一片雲層。
她手邊放著一個包,包上掛著一個橘貓毛絨掛件。
沒有人注意到,那個毛絨掛件就像活過來了一般,輕輕地蹭了一下李乾嬋垂下來的手指。
細密的聲音傳入她的腦中:“李乾嬋,很快就要到宸京了,你可不要掉鏈子。”
李乾嬋鼓起嘴,在腦中無聲地回答:“放心吧。”
如果失敗,她可是會死的。
就在不久之前,李乾嬋突然做了一個夢,夢裡閃現過許多奇奇怪怪的片段,她看到有人向她低垂下頭,又看到人潮與她背道而馳,她感受到了炙熱的眼神,又感受到了冰冷的刺痛。
總之,非常荒誕。
夢醒來之後,她就被這個自稱是係統的家夥綁定了。
係統告訴她,其實她生活著的世界不過是一本古早的貴族學院小說,主要劇情是四位非富即貴的天之驕子,對楚楚可憐的白蓮花女主心生愛慕,在巨大的階級差異之下,幾人共同譜寫了一曲浪漫的青春戀歌。
而她李乾嬋,是裡麵的一個重要配角,是四位男主之一的未婚妻,因為不滿心愛的未婚夫對一個出身下賤的女子動心,於是對女主百般刁難,可惜每一個陰謀詭計都沒有得逞,反而變相催化了四位男主和女主之間的感情進一步升溫。
簡而言之,是一個非常臉譜化的惡毒女配。
最後被萬人唾棄,下場出奇地淒慘。
係統的聲音傳入她的腦海中:“如果你不想要這樣的結局,那就要好好努力,改寫自己的命運!”
李乾嬋上手揉了揉自己肉乎乎的臉頰,又抬手捏了一把化身為橘貓鑰匙扣的係統,嘟囔了一句:“你好囉嗦喔。”
不過這個係統還真是不靠譜,原著劇情幾乎什麼都不記得,倒是她極度悲慘的結局,記得異常深刻,和她描述得活靈活現。
想到自己的結局,李乾嬋長長呼了一口氣,對著飛機窗的反射,努力露出一個笑容。
不管怎麼樣,先給自己打個氣叭。
飛機落地後,李乾嬋拿上行李,乖乖跟著人流走動。
前方的人正在交談。
“宸京真不愧是我們玉利國的首都,真是太繁華了。”
“據說宸京一板磚拍下去,砸中的不是這個,就是這個,”另一人先用手指指向天,又搓動大拇指與食指,擺出數錢的動作,“非富即貴哦,還是小心為好。”
“你也太誇張了。我們就是來旅遊的,能和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扯上什麼關係呢?”
另一人笑起來:“說的也是,我們就是從槐夏過來的普通人,宸京人和我們幾乎是處於兩個世界。”
寬曠敞闊的飛機場,行人們行色匆匆,步履不停。機場各處的設施上都綴著一個標示,鬱氏投資。
李乾嬋一路跟著人群和指示標,找到了行李轉盤處,等待自己托運的行李出艙。
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李乾嬋有些艱難地掏出了老舊的手機。
“您好,請問是李乾嬋小姐嗎?”
“是的。”
“我是李總身邊的總助,”那人的聲音十分公事公辦,“想要和您確認一下,您應該已經抵達宸京中心機場了吧?請問您現在在哪裡?”
李乾嬋:“我在等我的行李——我看到它了。”
“麻煩您拿到行李,順著右手邊的22號出口,走到停車場這邊,我們就在出口附近,”總助頓了一下,略帶著一些歉意,“您看這樣可以嗎?”
“沒問題。”
李乾嬋一把將自己的行李箱拿下來,快要走到出口時,才察覺出一絲奇怪來:總助說“我們”,除了他,還會有誰?
難道李澤山也來了嗎?
李乾嬋下意識地在心底裡湧出萬分嫌惡,哪怕這位對象是她生理學意義上的父親。
門口處一輛車的車窗搖下來,一個男人的臉探出來:“李乾嬋小姐?”
聲音和電話中的一樣,看來他就是李澤山的總助。
總助下車,李乾嬋才發現車的副駕駛上還坐了個女人,對上她的眼神,緩緩露出了一個極為輕蔑的笑容。
這是李澤山拋妻棄女,後來在大城市裡娶的女人嗎?
不過隨即,李乾嬋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這位是陳芸女士,是李總太太陳若女士的姐姐。”
陳芸笑得刻薄:“彆急著叫我姨媽,你最好先叫我陳老師。我是來教你貴族禮儀的,以免你到時候在重要場合鬨笑話,給我們家蒙羞。事不宜遲,快把行李放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機構。”
李乾嬋:“現在就去?我們不回家嗎?”
陳芸:“時間就是金錢,得快點把你身上的鄉土氣息給衝掉。你沒人教你,那就我來,省的以後出去被彆人說你沒家教。”
總助眨眨眼,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他正想說些話來和稀泥,看到李乾嬋身後緩緩走過來一個身影,一下子怔住。
李乾嬋卻未曾發覺,眼神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個女人。
這所謂的陳老師看來還真是來者不善,也不知道是不是繼母的授意。
不過,既然她有能擺出如此姿態的底氣,想必李澤山和那位陳若的感情應當很好。陳芸大約是覺得,在李澤山心中,她這個親生女兒的分量一點也比不上陳若,李澤山不會在意她是否受了委屈。
李乾嬋:“恕我直言,如果我真的學了您身上的禮儀,那我可能才真的要在各種晚會上丟人至極。”
陳芸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你說什麼,你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
“禮儀的最低標準至少應該是讓另一人覺得舒服吧?”李乾嬋不卑不亢,“可我和您才說了短短幾句話,就覺得您似乎是竭儘全力地想要讓我難堪,這難道就是老師您所謂的禮儀?”
陳芸一下子把臉漲成了豬肝色。
李乾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