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陌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又是這種投懷送抱的把戲？”

這不是江慕星的聲音，李乾嬋心底莫名鬆了口氣，就要逃走，卻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很大，輕輕一圈，毫不費力地就禁錮住了她，指腹上的薄繭讓她起了一些細微的癢意。

“撞了人，一聲不吭就要走？怎麼，欲拒還迎麼。”

李乾嬋隻能低著頭，掐著嗓子說了一句“對不起”。

都是薩洛斯的學生，難免日後會在學院裡遇上。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絕對不能讓他看見自己的臉。

但是這個家夥明顯不想輕易放過她。

雞尾酒的味道漸漸躥入她的鼻腔，對方把二人之間的距離無限縮近，另一隻手已經掀起了她的帽簷。

“嘶！——”

李乾嬋快準狠地對著男生的腳用力一踩，趁著對方吃痛，順利逃走。

李乾嬋跑過一個拐角，正想順著地上的光標往衛生間跑去，忽然就聽見了洛嘉書的聲音。

來不及多想，李乾嬋一把打開了包廂的門。

洛嘉書正跪在地上，上半身挺得直直的，梳起的發絲有幾縷散落在臉頰邊，顯得又落魄又美麗。

“嘉書，你還好嗎？”這種時候，李乾嬋也顧不上隱藏身份了，直接跑上前，蹲著身仔細地檢查對方身上是否有傷。

洛嘉書的眼睛眨了一下，像是有幾分意外，略帶遲疑地說：“……李乾嬋。”

“喂，表演姐妹情深也給我看看場合吧。”

李乾嬋抬眸，見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憤怒地罵罵咧咧道：“這個服務員什麼素質啊，送個酒都能倒在我的衣服外套上，真夠晦氣的。”

李乾嬋環住洛嘉書的肩膀：“怎麼回事？”

洛嘉書：“是他喝醉了酒，身形不穩，自己撞到了我。”

“你說什麼東西！”男人甩了甩頭，有幾分大舌頭地說，“我酒量好的很，怎麼可能會喝醉！把你們的經理給我叫過來！”

洛嘉書下意識地蹙眉，如果經理過來，不說這份兼職保不住，可能還會牽連出不必要的麻煩。

李乾嬋：“這位先生，請問你想怎麼解決？”

她的語氣很冷靜，讓男人的理智稍稍回籠。

男人的眼神忽然變得粘稠起來，就像惡心的粘液一般覆蓋在洛嘉書的身上，“我想要——”

“在你說出自己的訴求之前，我想要提醒一句，”李乾嬋摟著洛嘉書慢慢站起身，“我的朋友確實有服務不到位的地方，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提出無理的要求。”

李乾嬋看著眼前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將自己有些發顫的手背在身後，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十分自信。

“今天我來這裡，是來為我的朋友慶生，我不希望在這個日子裡，與他人起了爭執。但如果是真的發生爭端，我也不會害怕。”

男人：“朋友？”

“對，今天給大家全場免單的人，”李乾嬋頓了一下，“鬱少爺，就是我的朋友，我們都是薩洛斯的學生。如果你想要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我不介意讓我的律師來和你好好談一談。”

男人下意識就想要退縮，不是沒有懷疑過少女騙人的可能性，但是看見對方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終究還是相信占據了上風。

男人梗著脖子，色厲內荏：“快走，今天就當我倒黴，我不跟你們這些小孩子一般計較。”

李乾嬋拉住洛嘉書的手，陪著她交班、辭職、結薪水，再一起離開了卡布特酒吧。

月色散落在空曠的街道上，就連被拉長的影子，都顯得有幾分溫柔。

“那個——”

“你——”

兩人的聲音一起響起。

李乾嬋：“你先說吧。”

洛嘉書：“你不是特招進薩洛斯的學生。”

李乾嬋倒是沒想到洛嘉書會聊起這件事，“啊，是的，算起來，我應該是銅星級彆？剛剛我說認識什麼鬱少爺，也隻是騙騙那個男人的而已。我的情況很特殊啦，我之前是住在一個很偏遠的地方，叫做橘草甸。真要算起來，我們是一樣的。”

洛嘉書黑色的瞳仁裡凝聚起了什麼，最終又儘數消散。

“李乾嬋，”洛嘉書的語氣沒有起伏，每一個字都帶著黑影，“徽章之間的區彆，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我們根本就是不一樣的。”

兩人正好走過一處路燈下，洛嘉書抬步，就要離開昏黃的燈光投射下的光圈，走入黑暗之中。

她的手卻被李乾嬋握住了。

於是，她被留在了光亮裡。

“也許我是想的太簡單了，但是，也有可能是你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李乾嬋的一雙貓眼亮得驚人，“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做朋友。友誼從來都很純粹，當兩個人都願意的時候，它就自然而然開始了。”

洛嘉書垂眸，許久之後，微微歎了一口氣。

“如果早知道你戴的不是三角形徽章，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會和你走近。”

李乾嬋卻聽出來洛嘉書的弦外之音，笑起來：“沒辦法啦，說不定命中注定我們就是要做朋友的。”

洛嘉書移開了眼神，沉默片刻後，道：“我給你買紅薯。”

李乾嬋：“……啊？”

洛嘉書：“就用你剛剛給我的那筆小費。”

李乾嬋摸了摸頭發：“嘿嘿，被你發現了。”

“你總是喜歡發貓的表情包，那個打款的頭像也是貓，最重要的是，時間太巧合——”洛嘉書說到一半，忽然頓住，她抬手在自己身上各個口袋裡都摸了一圈。

“你是在找什麼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