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深沉岩漿般的粘稠液體化為一條條斑斕的觸手,危險又豔麗,在離理視野之外,幸福地虛纏在離理的身體周圍。
“你在等什麼?”
離理的溫柔到此結束,她撫摸相黎側臉的手,捏住他的臉頰,看著他嘴巴被捏到變形嘟起。
“等我給你拆?下一次,如果你在隨便讓彆人在你的身體裡安裝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離理想了想威脅的手段,惡狠狠道,“你就睡書房,明白嗎?”
這個威脅非常有效。
相黎瞬間就脫離了迷戀的狀態,頸環下的蒼白皮膚化成濃液悄無聲息腐蝕著材料。
他一手抱著離理,另一隻手輕鬆將頸環扯下,幾乎在他扯下的瞬間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
離理的視線立刻銳利看過去,她摸出相黎的手機,拍開相黎束縛她的手,從相黎身上下地。在她離開的瞬間,那些觸手化成空氣般的透明,裂開成一絲絲一縷縷漂浮在離理周邊。
離理窩在懶人沙發裡接上電話。
“相黎啊,你的束靈出什麼問題了嗎?”是中年男人的聲音。
“您好,我是離理,相黎的家屬。”
離理道。
相黎扯下頸環後,就過去黏在離理身邊,硬擠在離理身邊,仰頭讓離理看他的脖子。
蒼白無傷痕。
離理勾過來反複檢查沒有受傷,敷衍揉了揉以示安撫。
“哦哦,是你啊離小姐,相黎在不在?”
“在,是我有事想要請教您,為什麼要給相黎扣那個……束靈?”
“他應當沒有違反什麼法律法規,也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或者生命吧?”離理道。
對麵沉默片刻,溫和道:“你不希望他被束縛是嗎?”
“我想,沒有人會喜歡,他也沒有任何理由被束縛。”
“倘若他有概率傷害到你,你仍舊不希望他被束縛嗎?”
離理出奇地憤怒,再次重複,“他沒有傷害任何人,他是一個獨立守法的人,沒有任何理由受到這樣的侮辱!”
“啊,我明白了。”
男人溫和道,“我向你向他道歉,他的確沒有做出任何應當被束縛的行為。”
對方態度溫和,道歉又快,離理的氣憤就很難再站起來了。
“所以我讓他拆掉了。”
離理硬邦邦道。
“這是應當的,如果他不願意,目前沒有東西能夠控製住他,”男人好脾氣道,“我再次向兩位道歉,在沒有了解完全的情況下,做出有失偏頗的行為。”
離理看向相黎,輕聲問:“你想接受他的道歉嗎?”
相黎抱著離理的小腹,整個人趴在離理身上,聞言毫不猶豫道:“他跟我讓理理不高興了,我不原諒他……”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抬起頭,忐忑看向離理,小聲詢問道,“我不原諒他,理理會不會不原諒我?”
“不會,”離理道,“但你從自己的角度去想,他的行為對你造成傷害,你願不願意原諒他,而不是去想讓我不高興。”
離理過去從沒有這麼引導過相黎,但他對這類問題適應很快,他有自己一套邏輯,幾乎不用思考就回答:“那我原諒他。”
他不在乎除了離理之外的人事物,不考慮離理的前提下,就不存在什麼原不原諒。
相黎重新埋頭趴在離理腿上。
電話那頭始終耐心等待著他們,離理有種怪異的感覺,來電的是相黎的領導,為什麼對相黎是這樣一種縱容到無奈的態度?
而且就算相黎有精神病,會傷害到她,他們隻是兩個普通人,為什麼要給相黎扣上控製的頸環?還在頸環被拆下的瞬間打電話過來查問?
他們是不是對相黎太謹慎警惕了?
相黎有官方編製就說明他的背景是完全沒問題的,他們為什麼這個態度?
“為什麼要給他扣上?”
離理選擇直接詢問。
中年男人也就是相黎部門的副部長,他當然清楚離理想要知道什麼,他想了想,模棱兩可道:“祂的武力值令人恐懼。當然,你對祂有向上的積極影響,所以我們不能因為祂強大就將他關押控製。”
離理垂眸看向相黎,實在看不出這個幾個月,隻學會當綠茶哭包的怕鬼漂亮前男友,有什麼強大到讓官方恐懼的武力值,甚至用到“關押”這樣的字眼。
“在察覺到祂或許會傷害到你的時候,我們盲目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副部道,“但我先說一聲抱歉,如果祂對你的安全產生威脅,我們隻能選擇保護公民的安危。”
這話很真誠在坦白,也在隱瞞。
離理從裡麵抓到兩個重點,一個是相黎的存在並不簡單,至少不是她以為的隻是一個自立自強白紙一樣的孤兒。
第二個是:“他真的考上了你們的編製嗎?”
聽來聽去,怎麼看也不像是編製內人員有的待遇,反而像被監督的有犯罪傾向的嫌疑人。
電話那頭還沒有回答,趴著得相黎猛地直立起身,恐慌著看向手機,偏偏手機在離理手裡,他不敢動,隻能無能慌亂。
離理:“……”
答案都寫臉上了,還真不是正經考上的編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