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 被捕(2 / 2)

“我們是臨時委員會緝拿隊的,現在請紀老先生隨我們回去一趟。”

杜初春看形勢有些讓人緊張,嘗試爭取一下,未料卻得到不容拒絕的表態,她握緊了拳頭。

紀景和隻來得及深深看了她們一眼,人就被帶走了。

推搡拉扯間,幾人幾乎就要跌成一團,好不容易紀香蘭穩住了身子,就聽見對方說:“這屋子民聯所已經下了通牒,要暫時被封鎖,這裡將會由杭城外語學院第四分隊的十名隊員來接手,會來排查書中文件、書籍等是否有毒瘤思想的證據 !”

一個剪著寸頭的小青年,一臉稚氣地朝他們神氣地說著。

紀香蘭扯住了想上前理論的杜初春,“我們都是正經人家,可絕對沒有半分毒瘤思想。”

這小哥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他自己本身就不是能做主的人,況且年紀還輕,這種與人來往打交道的腔調,終究是不會拿捏。

他高傲地抬起頭顱來,舉著手朝天空一揮說:“有沒有毒瘤思想不是你們說了算!”

杜初春一臉怒容,“你們憑什麼,又有什麼權利查我們?況且老紀還沒定罪,你們不能這麼做!什麼第四分隊,讓執法部門來!”

紀香蘭看著眼前這些甚至連機關單位都算不上的人員,一個個臉色神氣的模樣,最小年紀的看上去不過小學生的模樣。

幾名糾察員覺得杜初春是個冥頑不靈的粗俗人,不想和她爭辯,就交待紀香蘭一句,“管好你母親”。

為了紀景和她得忍著,紀香蘭隻瞟了他一眼後,低聲和杜初春說:“媽,現在是非常時期,咱們說話都要謹慎又謹慎,更彆說爸現在還是市裡的乾部,這次家裡出事,就是被有心人汙蔑的,我們現在應該先想辦法讓爸爸出來。隻要證明那些虛假作品是無稽之談,咱們就安全了。”

杜初春當然明白紀香蘭的顧忌,隻一家人剛穿過來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難免會心亂了些。

“那現在可怎麼辦是好?要不我找找人聯係看看,讓大家幫幫我們!”杜初春憑著記憶,立馬走到一樓真皮沙發坐下,手裡開始撥通茶幾上的電話。

電話是黑膠木做的老式電話,搖盤前不久上了油,人才靠近就聞得出來。

這會她倆的一舉一動,屋子裡好幾個人都盯著,但是杜初春也不怕,又沒做違法的事情。奈何就是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通。

有些親戚家裡沒電話,得搖電報。而有電話的卻往往打不通。

就算有人接通了,一聽她說:“老紀被人抓進去了,是這樣的……你們……”

她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都還沒說是什麼事情,就肯定是親戚小姐妹間一個傳一個,消息一下就傳開了。

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犯事。

紀香蘭沉思了一會說:“我去找宋成。”

宋成在學校裡參加了不少組織,在這方麵也認識不少人,許能幫上一些忙。更重要的是,既然宋成是這文的男主角,定是有過人的人脈。

紀景和往日裡對他們宋家也實屬不錯,也沒有什麼對不起他們宋家的地方,看念在交情上,他們能不能幫上忙。

想到這裡,她跑上樓撿起她掉落在樓梯間的皮鞋。

就那麼會功夫,她的腳已經凍得又硬又紅,還有些僵了,她狠狠心將腳丫子塞進了硬邦邦的鞋裡。

“那早去早回。”

這會,門前的圍觀群眾都已散去,似乎都對這個局勢發生的事情見怪不怪了。

紀香蘭摸了一瓶雪花膏塞在守在門前的小姑娘手裡,“這個我覺得挺適合你用的,我就出去走走。”

小姑娘低頭一看是黑色瓶蓋的牡丹雪花膏,臉上的笑容都咧開了。“你去吧,組長沒說過要守著你們,我也不會報告上去的,我得先搜搜你的身子。”

紀香蘭要是還在她那個時代,哪能容許她們這種違法行為,奈何時勢所逼,隻能任人搜身。

紀香蘭走在青石鋪成的大路上,旁邊有不少魯城產的國.防牌自行車路過,街上的人在這麼冷的天不是穿的深藍色的大衣就是軍綠色的軍大衣。

街上也不安生,方才那些騎著國.防牌自行車的都一一被攔下,要求摳下車柄前頭金燦燦的銅片牌子。

原因無他,就是委會下令要將這個牌子改名了,不允許使用名稱叫國.防牌。

廠家雖緊急更改成了金鹿牌,但是以往出廠的是沒辦法改的。

所以,委會的人便見到這牌子的,就讓人給摳下來。

路過都掀過一陣白色的煙塵,鬨得屬實有些人心惶惶。

她繼續往裡走,看見不少小孩子蜂擁而至去到書店的門口,守著老板從裡麵扔出來的蜂窩煤爐的渣子,全都圍在那裡撿。

城裡的小孩很多將這些沒燒透芯的煤核子撿去野地裡烤紅薯吃,有些還偷偷將家裡存著的玉米棒子拿出來和小夥伴們烤著來吃。

年紀大一些的老太太也愛和孩子湊熱鬨,撿幾個個頭大的煤核,放竹子編織的手籠裡可以暖暖手用。

紀香蘭裹緊了身上的大衣,這個年代的衣服穿在身上是一點都不暖和,又笨重。

她覺得臉上被風吹得就像刀刮一樣疼,再往前走就是宋成住的筒子樓了,他們家住在八樓。

她剛邁進去就暖和不少,裡麵有些是在廠裡上晚班的,不少人顯然還沒睡,都在過道裡燒著菜,還聞到了不少菜肴的香氣。

憑著記憶,她來到了八樓儘頭的那間小屋子前,旁邊就是公用的廁所間,裡頭的味道一陣一陣往外湧。紀香蘭掀開門前的簾子,敲了敲門。

然而並沒有人應,裡麵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宋成,在嗎?我是紀香蘭。”

門吱呀一聲開了,卻不是宋成,而是他那個爹宋誌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