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一直留在侯府,我們也不必像現在這樣。”
哪樣呢?
長煙當時在心裡這樣問著景湛。
她和景湛就像那已經枯萎的梅樹,再也開不出經霜傲雪的花。
是她刻意引誘景湛,讓從始至終在朝堂上置身事外的景湛入局,她要至高無上的權利,也要景湛的身與心。
如果長煙沒有聽從安排入宮而是留在侯府,她這輩子都得不到她想要的。
可得到了又能如何?她隻覺得孤寂。
長煙的手已經不知不覺間撫摸上了梅樹的枝乾,每次想到和景湛相關的回憶她就會感到惆悵。
對彆的事情她都能說一聲不悔,可唯獨對景湛,她會猶豫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如果她沒有喂景湛喝下那一杯摻了藥的酒,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就在長煙垂眸沉思的時候,侯府的管家過來通報,說是裘府二公子上門求見,大概是為了道歉的事兒來的,對方還讓人扛了許多禮物過來。
長煙回神笑笑,心裡那股惆悵突然散去很多。
她何必對景湛有不舍呢?不管長煙做什麼他都能算到,甚至利用那些還留在侯府的眼線給裘府送消息,讓裘玉青片刻不停地過來給長煙道歉。
所以過去那些事兒……
罷了,不想了。
鶯兒已經拿了幃帽過來,長煙一邊往侯府大門走一邊戴上。
定遠侯府和裘府有著世仇,這在洛陽城裡機會已經是眾人皆知的秘密,就算定遠侯府願意請裘玉青入府小坐片刻,裘玉青自己也不願意。
今日這道歉本就是做給彆人看的,裘玉青原想著應付了事,那姓長的小丫頭片子莫非還敢為難他?
但裘玉虹那邊久久沒有消息,聽人說張含萱去了一趟定遠侯府回去就生病了,也不知道讓她做的事情辦成了沒有。
就在裘玉青等得有些煩躁的時候,長煙和一眾定遠侯府的府兵從正門走出。
蔡管家在那裡向裘玉青介紹著,“這位是長將軍的女兒長姑娘,裘二公子,長姑娘身子才好,怕是吹不了太長時間的風。”
雖然眼前的少女帶著幃帽,還穿著一件足夠掩藏身形的披風,但她站得筆直,光是周身散發的氣質就感覺和身邊人格外不一樣。
裘玉青舔了舔唇,裝出一副恭順的模樣朝長煙拱手道:“長姑娘,這次是我立功心切,犯了大糊塗,還請長姑娘不要介意,這是我從家中庫房中特意尋出來的一些珍寶,望長姑娘笑納。”
“笑納?”女子聲音動聽,語氣帶著些冷然的嘲諷,“裘二公子還真是說笑了,若是旁人不知,還以為你今天這架勢是過來下聘的。”
裘玉青臉色微變,他之前特意打聽過長煙的性格,還以為對方是個性子綿軟好拿捏的,誰能想到一開口就讓他接不上話。
他看了眼長煙兩側站著的下人,這群人各個垂著頭沒動作,想必是受了景湛的指示!
這附近圍著過來看熱鬨的老百姓,裘玉青覺得有些拉不下臉,但想著父親嚴厲的囑托,他忍下那股怒氣問長煙,“長姑娘若是對這些禮物不滿意,我自可再備上幾份,直到長姑娘高興為止,但若是長姑娘聽信他人讒言,今兒個在這故意刁難我,是不是就不太好了?”
長煙邁步往下走了幾層階梯,明明是最為常見的動作,卻讓裘玉青莫名有些緊張。
少女站在裘玉青麵前,帷帳遮住了她的臉,但她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卻掩飾不了半分。
“裘二公子,我很好奇,若是將來你做了一方主帥,你會為了自己的功績誅殺自己手下的將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