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說話的人是景老夫人的侄女。
陳槿柔和張含萱可以稱得上是一丘之貉,這倆表姐妹平日裡親昵得很,又正好都對景湛一見鐘情,每次見著之後都像是有數不完的話要說,對長煙這個外來客自然也是從不客氣。
陳槿柔雖然沒有碰見過長煙,但她也從張含萱那裡知道景湛對長煙的上心,不僅把伺候了多年的丫鬟派給了長煙,還為了長煙特意向張明和告了狀。
張含萱被罰禁足三月,算是哪裡都不能去了,陳槿柔覺得她和張含萱感情要好,自然要幫張含萱出一口氣,這才拜個年的功夫就忍不住要挑事。
長煙看了眼陳槿柔,她快記不起這號人究竟是誰了,不過她能聽出對方看似關懷實則夾雜著火藥味的語氣。
她露出淺笑客氣應對,“多謝姐姐關心,已經好多了。”
誰知陳槿柔還在那兒不依不饒,一雙眼睛打量著長煙像是要把人盯出窟窿似的,“妹妹來洛陽也有一段時日了,若是平日裡有哪裡不太方便,我們姐妹之間還是得多來往才行,隻是你在定遠侯府住了這麼久,也不見你多來看望老夫人,倒顯得有多生分似的。”
長煙笑容不變,隻覺得這群喜歡和她玩兒宅鬥的女人腦子早就被堵住了,實在是沒有必要和她們計較。
她以前也曾做過草原上自由翱翔的鷹,可自從來到洛陽之後她就被這群從小養在深閨裡的姑娘們教訓得懷疑人生,開始鑽研著該怎麼把攔住她路的人全部鬥死。
但是她力氣用錯了地方,宅院中的女人是沒有說話權利的,她們的確可以利用自己夫家的權勢收集消息提供情報等等,卻無法真正左右朝廷上的格局。
所以長煙從入宮那一刻就已經離她的目標越來越遠,仇人早就在幕後為她準備好了一切,才入宮沒幾年就讓長煙成為了太子側妃,目的就是要讓她成為淪陷在女人的爭鬥之中,從而忘記長燎的死。
長煙低估了仇人的陰險狡詐,仇人也低估了長煙勢必要查出長燎之死的決心。
陳槿柔的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默默注視著長煙想看她如何回答。
陳家的女子從小就學習著應該如何討好夫君管理家宅,她們家出過不少名門望族的媳婦兒,景老夫人和張含萱的母親算是嫁得最好的,所以陳家這些孩子們都紛紛湊上去巴結,隻希望下個侯府夫人或者尚書夫人能是自己。這也是為何她們家那麼注重規矩,畢竟隻有把女兒教好了才會有婆家願意上門提親,
妯娌間的事情陳槿柔見過不少,自然明白應該如何用最簡單的辦法讓彆人覺得不痛快。
她這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看起來有種小人得誌之感,長煙懶得把這件事鬨大,她看向景老夫人說:“下午我就要入宮,老夫人體恤長煙才來洛陽不久,特意讓人好好教了我許久的規矩,前不久還親自檢查過,老夫人對我如此關心,我對老夫人自然也是尊重孝敬,怎麼就生分了呢?”
景老夫人的笑容也是從最開始的興高采烈慢慢淡了下來。
她瞥了眼陳槿柔,隻覺得不妥當。
這群小輩們最近是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長煙下午就要入宮了,又何必徒惹那麼多事端,隻要人進宮了就和定遠侯府沒關係了,若是她能得到皇後的寵愛,這些昔日裡在洛陽城找長煙麻煩的怕是都得被記上一筆。
倒是長煙比最開始進府還真是要乖順謙卑了不少,她懂規矩識禮數到時候傳出去肯定會讓景老夫人麵上有光,所以景老夫人不會在這種時候偏袒任何一方,她適時出來打著圓場,“好了,你們姐妹之間有什麼話等以後再說,湛兒,你和長煙下午就要入宮,趁早去準備吧,彆耽誤了時間。”
“是。”
轉身時長煙都沒有給陳槿柔多餘的眼神,她擺明了沒把方才發生的這點兒小事放在心上。
但陳槿柔卻不知為何咬著唇開始在心裡生悶氣。
不僅是為她用出的招數不奏效,還有就是長煙馬上就要入宮,她心裡隱約藏著幾分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