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跟燙嘴似的,支支吾吾半天,梁星灼自己都煩了,索性心一橫,直言道,“我就是想說你不要背心理包袱,尿不準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又這麼年輕,肯定能治好的,就算……就算治不好,還有我呢!不要怕!”
“我絕對不會嫌棄你的,不管你是病了還是老了,都有我伺候你,我照顧你一輩子。”
“…………?”
孝心是令人感動,不過。
周歸與嘴裡沒食物,吸入的空氣好像都嗆了他一嘴,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學醫對病症更容易以平常心看待,就算如此,聽到“尿不準”三個字被冠在自己頭上,再經梁星灼的嘴說出來,他還是感覺到了震撼,以及荒唐。
“誰尿不準了?”
梁星灼用一種包容的、慈愛的目光看著他:“哥,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是你弟弟,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說的,再者說這也沒什麼嘛,誰能一輩子不生病。”
“……”
“不是……”周歸與荒謬到想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尿不準了?”
梁星灼老實巴交:“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什麼時候?”
“就幾分鐘前啊,你在衛生間待了好久,出來衣服褲子都濕濕的,衛生間還被你收拾得乾乾淨淨,地都拖了一遍,跟我說話也遮遮掩掩的……”梁星灼歎了口氣,心疼道,“你一開始就應該告訴我的,難道我還會嫌棄你嗎?”
“………”
周歸與緩了緩才開口:“就算尿不準,也不可能尿衣服上,你……”他停頓片刻,無語又無奈,“你這都什麼腦回路。”
梁星灼自有一套邏輯:“也不一定是尿衣服上了,保不齊你先弄褲子上,然後手忙腳亂用水搓,水又濺衣服上了。”
“我沒這麼笨手笨腳。”
“那你怎麼衣服褲子都濕濕的?”
“……洗手洗的。”
梁星灼似笑非笑望著他,眼裡全是了然。
周歸與:“……”
還解釋不清了。
他索性反問:“如果衣服褲子是被排泄物弄臟的,我可能隻換個衣服而不洗澡嗎?”
“弄臟的衣服你覺得我還會要?”
梁星灼被問住了。
周歸與最後說:“換下來的衣服我已經扔臟衣簍了。”
梁星灼聽完直奔陽台。
——臟衣簍裡確實放著周歸與剛換下來的衣服。
……無法反駁。
說服力太強。
梁星灼回到餐桌坐好,尷尬地笑笑:“沒有就好,吃飯,吃飯。”
周歸與“嗯”了一聲。
之後誰也沒再提過這茬兒。
國慶假期過後,學校後勤部恢複正常上班,換季補訂校服的工作提上日程。
升旗儀式一結束,何道安就讓梁星灼去辦公室拿登記表。
每個季度補訂校服的流程蠻簡單,學生到各班班長那裡登記款式數量和尺碼,再由班長統一上報後勤部。
這活兒梁星灼從高一做到現在,彆提多熟練,想來何道安也沒什麼要交代他的。
“那我先回教室了,何老師。”
梁星灼拿完表正要走,何道安竟叫住他:“等等。”
“嗯?”梁星灼疑惑回頭。
何道安掏出手機,在微信上操作了兩下。
“我往你微信上推了一個人,你放學回家加他一下。”
“噢,好。”
應下差事,梁星灼忍不住好奇追問:“是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