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離反手將指骨貼在地麵,輕扣了一下。麵前的空氣倏然一蕩,在她與蘇忱之間建起了一道看不見的結界屏障。
自袖中拿出先前傳音的玉牌,雍離指腹按在玉牌中央,將靈力注入。
那頭很快傳來了聲音:“你體內的溟火看著安分了一些,昨晚如何?”
雍離眉心微動,昨晚柔軟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唇齒間,她下意識抿唇,卻聲音疏淡:“不如何。”
受到崖底迷瘴的影響,傳音並不能維持太久,春非晚聽出話裡的搪塞,沒再廢話:“先前你跟我講什麼做夢,是想說什麼?”
片刻之後,春非晚安靜數秒:“……你是說,你仿佛是做了一場夢,見到自己因為一種靈花的控製,迷戀上了那個小神仙,最後還被對方一劍穿心,魂飛魄散?”
雍離道:“像夢,但太過真切。”
與其說是夢,更像是親身經曆過,再次重生一般。
所有愛恨癡求的情緒,所有深入骨髓的傷口,都像是萬分真切地自身上淩遲而過。隻要一閉上眼,便可以清晰地回憶起每一個瞬間。
所以在醒來再見到夢中人後,她壓製住身下的人,下意識問出那一句“你就是冉冉?”
第一反應是確認身份後便將人滅口。
但因為受到那詭異靈花的影響,沒能成功。
“可若不是夢……時間回溯,光陰倒流,這可不是什麼魔或神靠靈力法術能做到的事……此類事我倒是聽說過,但也都是些胡謅傳聞而已,從沒真的見過。”
春非晚思忖片刻,“但不論如何,都應該謹慎對待。靈力充盈者,可與天地相會相生,所以就算是做夢,也不會是毫無緣由的。”
這說法與雍離的想法無差。
而無論是予她重生,又或是以夢預示,最重要的事都是抓住當下。
雍離問:“徇魔窟情況如何?”
“那幾個老不死的,還以為把你逼到了絕路,正得意著,就差要以魔尊自詡了。不過你放心,有我跟昭霽守著,不會出什麼問題。
“但我有些想不通,你明明沒有吃那些放了毒物的飯菜,為何到了鳴歧山之後,你的溟火還是明顯失控得越來越厲害了?我起初以為他們將你逼到鳴歧山,隻是想借著那地方刺激你,但現在看來……會不會是有其他貓膩?”
“在我夢中,魔族將近覆滅之時,族中出現了一些神族細作。”雍離指尖折下一片草葉,語氣微寒,“你幫我找尋能幫忙壓製溟火的辦法,找了許多年也沒有找到。卻讓我在墜崖後直接遇到了一個。”
“恰好能幫助我壓製溟火的罕見命格,而且偏偏
“也叫冉冉。”
指尖一撚,翠嫩草葉瞬間化作塵埃。
魔頭眸底漆沉晦暗,紅唇輕啟,溢出一聲冷笑,“為何這麼巧?”
“所以你是懷疑,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雍離掀起眼睫,看向依舊在睡眠中的蘇忱,“我用骨鞭刺穿了她,她卻絲毫不驚慌,反而替我擦拭臉上鮮血。知曉了我的殺意,也依然——
到唇邊的字頓住,轉換了說法,“幫我穩定了溟火。”
在那個時刻,不是沒有被觸動。
但在清醒之後,更多是覺得蹊蹺。
一個正常人,如何能在明知對方對自己有殺意之後還鎮定自若,甚至出手相救。
除非,是有所圖。
就如夢中的結局一般——
趁虛而入,一劍誅魂。血洗徇魔窟。
“那怎麼辦?”春非晚語氣擔憂,“反正那些有異心之人也已經冒頭了許多,不然你先回來,至於溟火的問題,我們再想——”
但雍離道:“不用。”
“既然是罕見的好命格,何必浪費掉。”眸光落在蘇忱身上,魔頭蒼白的指尖按上無形的結界,緩緩摩挲,“隨後帶回徇魔窟,扔給你煉屍,也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