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認成是神明,不知道雍離會不會放任失控的溟火大開殺戒,蘇忱沒有應下,隻順著道:“被山石掩埋的神廟,就是這處嗎?”
聽她隨口說出了正確的信息,在旁的村民不疑有它,當即接話:“是是,就是這裡!前幾日一場地震,山石落了下來,把我們的神廟埋了!”
“可剛才是怎麼回事……”有人仍不放心。
“剛才,我的友人是想幫大家驅除邪祟。大家剛剛也見到了,神廟會被掩埋,並不單是因為地震,是遭到了邪祟的侵擾。”蘇忱含著歉意抬眸,春水眸中神情純真而坦然,“隻是沒有料到這邪祟如此難除,還差點殃及各位。”
“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麼會突然地震了!”
“那這位仙人,可是被那邪祟傷到了?”
蘇忱垂眸,一切憂慮儘顯在微蹙的煙眉間,“嗯。”
是確實在為雍離再次失控的溟火發愁,落在村民眼裡,便是傷得很重的意思。
“那,那仙人這傷……”
“稍作修養便好。”蘇忱道,“隻是抱歉,暫時無法幫各位……”
“仙人這是哪裡的話,你們能來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那快!仙人們先隨我們回村裡歇一歇吧!”
“我的馬車就在那兒,委屈仙人了。”
“我家最近,到我家來吧!”
·
鳴歧山一帶罕見人煙,在不遠處卻還留有一戶人家。
一路上有村民跟著,蘇忱不好動作。等到了村民家中,蘇忱將雍離扶下馬車,進到房間。
雍離身上越來越燙,幾乎如同一塊剛從火裡取出的烙鐵。
蘇忱抓著雍離的手將人扶到床上,相觸的掌心都被燙出一層汗。
但在要鬆開的時候,被雍離追著再次握住。
“我不是要走。”蘇忱解釋,“我去關一下門。”
雍離睜開眼,金色的瞳孔看向蘇忱。殷紅的發帶與墨色發絲纏繞在一處,鋪落大魔頭蒼白的頸間,美豔的臉上儘是汗水,眼見已經虛弱至極。卻將指骨收得更緊。
她剛剛聽得真切,小神明是如何三言兩語便騙過了所有村民。
也曾在夢中,同樣輕易地騙過了她。
被攥著的衣袖皺作了一團,蘇忱眨了下眼,伸手覆在雍離用力到發顫的指骨上。
雍離攥得非常用力,以至於骨節泛出青白,但因為雍離此時狀態太差,其實力道很輕。
隻需輕輕一掰便能甩開。
雍離自然也明白。
曾幾何時,她有太多拚命想要攥在掌心的東西。
都未能留住。
早已不算什麼新鮮事。
視線落在被蘇忱按住的手指上,雍離懨下長睫,漠然將握至生疼的指節緩緩鬆開。
卻未能成功。
蘇忱探過來的手並未將她手指掰開,反而包裹而上,緊緊握住。
雍離眼睫微顫,抬眼看向蘇忱。
忍著燙將雍離的手握緊,蘇忱問:“那,讓你的骨鞭去關一下門可以嗎?”
不待主人開口,骨鞭動作飛速地爬到了門口。
關門,上栓,一氣嗬成。
隨後繞到一旁找了個角落,縮成安靜一團。
動作太過流利,蘇忱一時啞然。
隨即卻又想到。
按照傳言,這骨鞭是雍離從四海之墟龍王之子身上生生抽出來的。
那為什麼會這麼聽雍離的話?
昔日的佩劍對雍離殺招相向,反而是骨鞭對雍離處處相護。
掌心雍離的手愈發燙熱,蘇忱收束心神,打算先解決眼前事。
旋即便要俯身湊下去,卻被雍離推開。
“你的溟火又失控了,”蘇忱問,“不需要我為你渡靈力嗎?”
頰上的金色紋路還未消失,但雍離抽出了被握住的手,道:“不必。”
?
態度有些奇怪。
不久前那次渡靈中似乎也是。
比起第一晚失去神智的撕咬,更像是帶著點不滿情緒的發泄。
為什麼不滿?
蘇忱問:“是我吻得不好嗎?”
“咳!”未轉勻的一口氣嗆在喉裡,雍離轉頭看向蘇忱,“你心中沒有仁義廉恥麼?”
為何能隨便將這樣的話問出口。
蘇忱低頭想了想,單論她三年前對雍離做的事,似乎是不太有。
小神明沉默不語,倒像是被過於尖銳的詰問中傷了。
雍離怔了幾秒,僵硬開口:“在崖底渡來的靈力還在我體內,足矣讓溟火穩定下去。”
語氣更加僵硬,“你不需要再渡靈力給我。”
不知道大魔頭是否知道,她並不是太擅長於刻意說謊。
蘇忱辨認了一下,雍離手上的金紋也依然在,而且並沒有慢慢消退的趨勢。
不過雍離此時神智清明,或許沒有她的靈力幫助,也能恢複過來,隻是大概要多花一些時間。
但蘇忱想起方才的變故,這樣拖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再生事端。
於是蘇忱垂下眼,認真複盤了一番。
在怨邪中那次,雍離主動吻她,確實跟她吻雍離的方式不太相同。雖然她覺得有些混亂,但或許那正是雍離喜歡的方式。
沒關係。
不會,但可以學。
蘇忱道:“我沒有經驗,你的體驗差,不該怪我。”
語氣依舊很平靜,但太過無情緒的平靜,讓雍離懷疑是不是代表著不愉快。
雍離蹙了蹙眉,沒有接話。
不可一世的倨傲的大魔頭,向來不必在意他人好惡,更不必費力去討他人愉快。
卻感覺身側的床褥微微下陷,身旁的人挨著她坐了下來。
“想讓我表現好一點。”小神明俯身下來,柔亮的春水眸盛了星星燭火,落進雍離眼底,恍若溫情點點。自帶繾綣而不自知的音色融在雍離耳邊,“你……”
有了些年頭的木板床經不住按,蘇忱手下一空,身子隨之晃倒。
眼見要磕上床頭,雍離倉促伸出手,攬緊她纖細的腰。
恰好將說至一半的話聽完
她說,“你可以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