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沈驍,可能是我的一位故人(2 / 2)

驚蟄頭一歪:沒聽懂!

“首先,”江萊用手指比劃了個一,“從孫銘的表述來看,獵隼對曙光基地非常熟悉,他們之中很可能有林正初的狂熱追隨者,再一起和他們走下去,一旦我倆的事兒沒藏住,你說是我解決他們呢,還是等著讓他們把我押回基地,送給林正初呢?一對一還成,一打四我可沒把握。”

驚蟄不停哈氣:這個聽懂了。

“其次,”江萊伸出兩根手指,“退一萬步講,假如他們也和我一樣,巴不得把林正初的皮剝了,那我就沒必要再隱藏實力,對獵隼而言是增加戰力,對我來說是有了活地圖,不用走冤枉路,兩得其所,是不是聽著不錯?”

驚蟄踩著小碎步:對啊!怎麼早沒想到呢!

“對個頭啊對!”江萊收回手指,瞪大眼睛看著大狗,“那個沈驍,眼睛毒的要命,就差把懷疑加粗放大寫臉上了,他的‘隨口問問’,明顯就是在試探身份,這樣的人在身邊,我睡不安穩。”

驚蟄的腦子有點跟不上。

“假若,沈驍確實是我小時候認識的那個人。”江萊想起墓碑下的花,想起沈驍用飛刀的樣子,想起孫銘說的每年立春都會去獵人大本營,想起那個打火機。

“好吧沒有假若,”江萊搖搖頭,聲音很輕,“某種程度上,他算我父親收養的孩子。”

她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燈塔下的萬家燈火,暖融融的,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但很快,燈火熄滅,黑暗中,林正初冷漠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來,選一個,想讓誰活?”

聲音消逝,皮肉被烤焦的味道洶湧而至,那雙被大火吞噬的眼睛閃著淚光,告訴她:春來,你要活下去。

大狗汪汪幾聲,把江萊從泥潭般的思緒中拉回來。

“沒事,我沒事,”江萊輕拍它的腦袋,眼中波瀾漸漸平息,“驚蟄,十七年足夠改變一個人,你又怎麼能確定,當沈驍知道我是春來,不會和以前那些人一樣,前腳還噓寒問暖,後腳就把我交出去呢?”

驚蟄一愣。

“‘春家有後’這事兒,足夠把三大基地砸個窟窿,相比之下死個林正初算什麼?”江萊說,“故人有時候,比新人危險多了,無論沈驍是好是壞,我都不想和他扯上關係,這個風險太大,後果我承擔不起。”

驚蟄恍然大悟。

“驚蟄你記住,春來死了,江萊才能好好活下去,往事也好,故人也罷,對現在的我而言,統統不重要。”江萊語氣緩和下來,“所以,還是早點離開獵隼的好,雖然我路不熟,但至少耳根清淨,睡得踏實。”

驚蟄點點頭,咬住江萊的衣角,拽了拽。

“我知道你擔心我,”江萊揉了揉驚蟄的下巴,“我也想跟著隊伍一起走,有人衝鋒陷陣,有人做飯放哨,我隻需要當一個小醫生,給大家看病包紮,養精蓄銳溜達到曙光基地,哢嚓一刀解決林正初,多省心啊,但計劃總趕不上變化,而且...”

江萊把話咽了回去,她抬頭看了看前方的大樹,又回頭望了望周圍的地麵,眼珠子一轉,將目光定在驚蟄身上,似笑非笑地說:“驚蟄,你覺得不覺得,眼前這地方,看起來有點熟悉?”

大狗緩緩轉頭,避開江萊的眼神,一點點向後退。

“你早發現我在原地兜圈子了,對不對?”江萊按住驚蟄的腦袋,“看著我的眼睛!”

驚蟄換上可憐巴巴的表情:我不是怕你走了後悔嗎。

“演技見長啊,你個吃裡扒外的家夥,欺負我不認路是吧!”江萊抬手,假裝要揍驚蟄。

大狗眼睛一濕:我哭給你看哦!

“你!你說你好歹長了一副威風的皮囊,怎麼是個哭包呢。”江萊歎了口氣,放下手,掐了一把驚蟄的臉肉,“算了,誰讓我沒有你的狗鼻子,下不為例!”

驚蟄看主人沒有懲罰它的意思,馬上又來了精神。

“先找個地方歇歇,出來這麼久,獵隼想追也追不上,最近幾乎沒睡,困得要死。”江萊點著驚蟄的鼻子,“道理我剛才都給你講過,睡醒之後好好帶路,不許再胡鬨。”

驚蟄點頭,沒再折騰,乖巧的跟在江萊身後。

江萊看上了一個低於地麵的凹坑,這種凹坑能起到一定擋風作用,是製作簡易庇身棚的絕佳地點。

她在附近找了些大石頭,和驚蟄一起,把石頭挪動到凹坑旁邊,圍繞坑的邊緣壘起,直到庇身棚的高度足以容納下驚蟄。

“你看,和獵隼一起,你隻能睡大通鋪,”江萊用泥土堵住石塊間的縫隙,又砍了一些相對乾燥的樹枝,橫著搭在凹坑上,還留了個排煙口,她拍拍手,滿意的看著庇身棚,“和我一起,你可以住豪華單間,多好。”

驚蟄勉強表示認同。

江萊又去找了幾塊小石頭,回來後看到驚蟄已經鑽到庇身棚裡,隻露出一個腦袋,她捏捏大狗的臉,“往裡挪,你這把入口堵住了,我怎麼進去?”

驚蟄哼唧一聲,挪了挪屁股:說好的單間呢?

“也沒規定單間隻能睡一位啊,”江萊拍掉衣服上的雪,滑進凹坑,把樹枝墊在小石頭上,從包裡翻出幾根雪地鴿的羽毛,熟練地敲擊打火石,邊敲邊嘟囔道,“還好平時看見火種就收了起來,不然遇到這雪天,哪兒都潮乎乎的,火都點不起來。”

打火石被敲得火星四濺,落在乾燥的羽毛上,沒一會兒就冒出火苗,江萊不緊不慢地用小樹枝繼續引燃。

驚蟄蹭到江萊身邊,用暖烘烘的身體靠著她。

江萊拿出毯子裹在身上,靜靜地看著火光:“驚蟄,等把那些人都乾掉,我們就越過大海,去冰牆的那邊看看,好不好?”

驚蟄舔了舔江萊的手,表示同意。

“說不定到了那裡,我倆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江萊閉上眼睛,打算睡一會兒。

夢裡出現很多人,有的人江萊記得,有的人她早就忘了是誰。

迷迷糊糊中,一個影子逐漸靠近。

江萊猛然清醒,手已經摸向匕首,矮身翻出凹坑查看。

和上一次一樣,附近除了積雪和樹木,什麼也沒有。

“又是錯覺嗎…”江萊皺眉,對驚蟄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到高處看看。”說罷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樹,集中精力觀察四周。

她的目光定住了,嘴巴也因為驚訝而微張。

在普通人視線難以看清的距離,出現了沈驍的身影。

他正冒著大雪,毫不猶豫地朝著江萊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