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戲 允許你可著勁兒使喚我(2 / 2)

宋晚煙隻覺如芒在背,不僅是裴明梟因為裴鈺時累及到她的惡感,還有那位裴家夫人,從看到她時目光就複雜莫名,像是透過她在看彆的什麼人,同樣摻著一分令人不舒服的敵意。

不過她很清楚自己應該供著的對象,畢竟願意把她從那個深坑裡拉出來的隻可能是裴鈺時而不是他爹媽。

跟著看過桌上的菜色,宋晚煙目不斜視地拉著裴鈺時的長指晃:“難道不該是你給我做麼?我想吃白灼蝦。”

裴鈺時懶懶捏住宋晚煙嫩白的臉頰,稀奇:“知不知道捏你的這隻手每天要簽多少錢的單子?”

“怎麼啦,”宋晚煙吃痛,腹誹男人公報私仇,不輕不重一巴掌拍到他手背上,到底沒膽子用勁,蹬鼻子上臉,“那再加個雞胸肉,做好吃一點兒,但是不能長胖。我年底出鏡工作多得很,要保持身材。”

“小東西要求還挺多,”裴鈺時被氣笑,漂亮的桃花眸微狹,沉著嗓,“要不要再給你弄個土豆泥和玉米汁?”

“要!”宋晚煙眼眸晶亮,望著他,活像隻嬌嬌的小狐狸,背後一條大尾巴得意地搖。

兩人旁若無人的嬉鬨不知觸了誰敏感的神經,裴明梟沉了臉,冷聲:“胡鬨。你這女朋友越找越不像話,她平時就這麼鬨你?一個大男人,集團的管理者,不把心思放在公司上,天天廝混在廚房脂粉堆這些不正經的地方,能成什麼事?”

裴鈺時怎麼聽怎麼滿耳朵不痛快,鼻息間淡淡逸了聲嗤笑,閒靠著椅背給宋晚煙剝橘子,語氣半陰半陽:“我是讓您錢少掙了還是怎麼?管我東管我西管我想乾什麼。”

“那是因為你本來有能力讓公司更好,”裴明梟總覺得自己跟這個兒子像是天生八字不合一般,怎麼看他這一派紈絝子弟的作風怎麼不順眼,“你看看你大哥,怎麼就不能跟他學點好?作為領導者更應該以身作則才對。”

裴鈺時徹底失了同他瞎扯的耐性,剝淨一個橘瓣上的白絲,順手塞到宋晚煙嘴裡,痞裡痞氣地扯著一口京片子,懶腔懶調:

“我說您要不歇歇,甭再跟我甩這片兒湯話了,見天兒的念叨,膩歪不膩歪啊您?”

裴明梟麵對這滾刀肉一樣的小兒子,額頭神經都在抽搐:“你個混賬東西,你——”

“說誰混賬東西呢。”

輕飄飄一句話從樓上落下,蒼老不加遮掩,輕描淡寫,卻難掩沉靜威嚴。

鎏金青銅吊燈的光芒籠罩下,幾人停止爭執,紛紛循聲望去。

宋晚煙心跳驟然跳空一拍,抬頭。

二樓遍鋪意式地毯的過道上,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手扶拐杖,灰白相間的頭發由一根玉簪簡單綰起,優雅雍容,麵無表情往下看來,誰也不知她站在那裡多久時間。

看到來人,裴明梟氣勢頓時弱下來,恭敬喊了一聲:“母親。”

裴蕙蘭拄著拐杖穩步下樓,淡沉著嗓音:“說混賬誰還有你混賬,自己都樹立不好榜樣還指點兒子,我可擔不起你這一聲母親。”

還當著兩個小輩和妻子的麵被裴老太太這麼教訓,裴明梟麵皮忍不住臊得慌,試探著出聲:“兒子沒彆的意思,隻是擔心鈺時不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對公司也不好。”

裴鈺時桃花眸中現出一抹柔軟,上前攙住裴蕙蘭,溫聲:“祖母。”

裴蕙蘭扶著裴鈺時下來,掌心拍了拍他的手,平聲說:“既然阿時小時候你沒管過他,現在就彆裝模作樣扮好爹。我的孫子該怎麼樣我來管。”

裴蕙蘭在裴氏整個家族都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她稱東便無人敢說西一句。

裴鈺時自幼便是由她親手撫育長大,裴明梟也隻有她不在時能擺擺父親威風。

偏偏裴鈺時也不吃他那一套。

將老太太扶到主位坐好,裴鈺時牽過宋晚煙,揉了把她的發頂,輕笑聲帶出幾分哄:“我去給你這個小祖宗做吃的,你陪祖母說會兒話,嗯?”

隻聞其名未見其貌的人就在旁邊,宋晚煙原本遊刃有餘的做戲水平怎麼也發揮不出來,心裡隻發虛,求饒的目光偷偷望向他:“這些菜夠吃了,你……”

“他要做就讓他去,”裴蕙蘭一句話將人打發走,目光凝向宋晚煙,麵色柔和下來,招手,“來我身邊坐,叫什麼名字?”

裴鈺時身影遠去,事已成定局,宋晚煙也沒什麼好忸怩的,索性大大方方坐過去,漂亮的雙眸彎起:“老太太,我叫宋晚煙。”

“宋晚煙……很好聽的名字啊,”裴蕙蘭出乎意料的平易親和,“你跟阿時一樣叫我祖母吧。是做什麼工作的?”

宋晚煙微頓,抿住唇。

有關裴鈺時的各種在腦海中閃過,最後定格在進門前,他漫不經心說著“老太太比誰都精”的麵容上。

心中隱約生出一絲明晰,宋晚煙反倒不再緊張,柔聲回道:“是演員……祖母。”

裴蕙蘭氣場平和下來,氣氛也很快回溫。

裴明梟和姚羨安靜坐到另一側,姚羨眸子掃過對麵乖巧坐著的女孩子,忽然溫聲開口:“我很早就在熒幕上見過宋小姐了,母親您不知道,宋小姐年紀輕輕就已經得了一個百鹿獎影後,比我那會兒厲害多了。”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從心底生出,宋晚煙側眸望向那張有幾分熟悉的溫婉麵孔,抿唇不言。

裴蕙蘭雖在裴家積威深重,但對姚羨算是溫和,因此她也不像丈夫那樣對待婆母恭謹慎重,也能笑說上幾句話。

姚羨做慣了裴家夫人,對許多大場合都已遊刃有餘,隨口幾句便將氛圍熱鬨起來,話題間不忘繞著身為客人的宋晚煙,不讓人有任何被冷落的感覺。

幾個來回下來,裴蕙蘭麵上有了笑模樣,時不時應著幾聲。

直至見裴鈺時端著盤從廚房出來,她忽然拍拍宋晚煙的手,在他明晃晃的目光下,溫聲道:

“阿時有一陣子沒回來住,我讓傭人把你倆的房間收拾好了,有什麼需要你就儘管跟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