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鈺時低嗬,輕而易舉揭穿她:“是睡不著想打發時間,還是想八卦裴家那點豪門秘辛?”
宋晚煙咬住唇。
她其實也不是那麼八卦的人,隻是攻人攻心為上,了解他的機會近在咫尺,很難不讓人心急。
直至現在,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裴家遮掩那麼久,不讓外人窺得一星半點陰私,可見這件事明顯是不可輕易觸碰的禁區。
以己度人,她家的那些蒼頹破敗,她刻留在心底的傷疤,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展露給任何人“觀賞”。
“……對不起,裴鈺時。”
出乎意料的道歉,讓裴鈺時垂眸,目光凝落在床邊垂下腦袋,規規矩矩坐著的纖細身軀。
裴家就有個現成的退圈演員,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明星上鏡想要在熒幕裡顯得比例正常,現實裡就要比正常模樣瘦得多。
眼前這姑娘同樣,從第一回見,瘦弱得仿佛隻剩一把骨頭,這次看起來好些,長了點肉回來。
雖然一直都無損綽約風姿,但纖纖柔柔的一姑娘站在麵前,仿佛單手就能將人骨頭捏斷,便總是格外惹人憐惜。
她第一次完整叫他名字,嗓音放得低低的,透著難得真誠的歉意。
“是我越界了……不該隨意探究你的隱私的。”宋晚煙沉吟一瞬,還是將戳傷口替換掉。
裴鈺時領會到她的意思,心中本無甚波瀾,如今又不覺添了幾分好笑。
她所混跡的圈子,無一不是肮臟徹底,淤泥遍布,她同樣不算天真,麵對他時,心眼兒算計一個接一個冒。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竟還會保留有幾分難得的純淨清透。
眸底不易察覺地鬆動一線,裴鈺時閒閒扯了扯唇角,回去沙發,腔調散漫:“知道就好,你隻要做好你該做的,不該好奇的彆多問。”
***
後半夜外麵隱隱約約落了雨,莫名引人心神平靜。
也或許是實在困倦,來赴約的白天宋晚煙便沒補多少覺,不再折騰後,很快便沉沉睡去。
隻是天還未曾大亮,她就被一雙惱人的手從床上拎起。
宋晚煙起床氣烈得很,大腦模模糊糊尚不知今夕是何夕,睡眼惺忪著,怨氣衝天地便衝著吵醒自己的罪魁禍首去:“天塌了還是人死了!大半夜不讓人睡覺是趕著去投胎嗎!”
從初時裴鈺時就知這姑娘伶牙俐齒的很,如今被平頭蓋臉呲兒一通,險些氣笑。
長這麼大也就他那便宜爹敢對他大呼小叫,大多時間還反過來被他氣得半死。
如今倒是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數落,還真是新鮮了。
“是啊,黑白無常等著呢,你還不快點兒起來跟著走。”
陰惻惻的嗓音自耳畔響起,宋晚煙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便見裴鈺時抱著手臂站在床側,眉眼沉沉。
看著比黑白無常更嚇人幾分。
宋晚煙火氣一矮,偷瞄手機,終究克製不住小聲抱怨:“這才不到六點呢,周末還不能讓人多睡會兒……”
“昨晚誰自信滿滿說睡不著要通宵達旦聊天的?結果轉頭睡得倒是比誰都香。現在不走,你是想跟裴明梟他們一桌再吃個早飯?”
宋晚煙怎麼聽這話怎麼陰陽怪氣,姑且原諒他躺一晚上沙發心情不好,不與他計較,慫著拿自己的衣服溜進浴室。
兩人趁著天色微亮,驅車離開裴家莊園。
路上宋晚煙忍不住要哈欠連天,偏偏身邊氣壓低得嚇人,她隻好乖乖縮在一邊,拚命遏製翻湧的困意。
所幸還惦記著正事,約莫著裴鈺時心情好上了些,她才小心翼翼試探著問:“你說要給我個機會,那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