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黠靈動的狐狸驟然縮成乖順可憐的奶貓,裴鈺時狹了狹眸,倏而惹出聲低笑。
夾雜著戲謔與玩世不恭,晃晃悠悠落出窗外,宋晚煙身子骨一僵,像是被家長抓到早戀的中學生,垂著腦袋,不敢抬頭去看廖星的表情。
所幸裴鈺時沒再火上澆油,在廖星走上來前發動車子,徑直離去。
廖星本是來找宋晚煙談事情,不想直接撞上這一幕,一時間大腦也有些空白,金牌經紀人的反應能力在此時失控。
隻是天色已亮,隨時都會有人經過,廖星上前攬住宋晚煙肩頭,淡聲:“上樓再說。”
一路忐忑不安地跟在廖星身側,直到進了家門,偌大空間裡隻餘宋晚煙與廖星兩人。
廖星打開包拿出一遝照片,遞到宋晚煙麵前,言明今日來的目的。
“這是躍盛娛記發在我郵箱找我報價的照片。他們覺得陶沐凡那邊另有隱情,想來你這裡試著蹲料,結果跟陶沐凡相關的沒蹲到,蹲到你的了。”
宋晚煙垂眸,默默伸手接過照片。
上麵是昨日傍晚她坐裴鈺時的車從文玉苑出來的畫麵。
狗仔運氣不錯,拍到了副駕駛上她還算清晰的五官,以及車牌上囂張的一串零。
廖星聲音還在繼續:“也虧他們還有腦子,知道這個牌照的惹不起,發給我拿筆封口費就算了。我原本還想來問你,現在看來,用不著了。”
宋晚煙張了張嘴,嗓音隱隱發澀:“廖姐,我……”
廖星也不知自己此時是何等感想。
她比宋晚煙大了十餘歲,從她出道就帶著她,縱使她是宋家的千金,但行走汙穢之中,隱晦的暗示騷擾總是少不了的,她都儘心竭力一一替她擋下,護著她一路安穩走到現在。
魏容茵去世,她知道宋晚煙藏在庸和麵具下的隱忍,也知道她迫切想要實現的心願。
隻是她如今依舊是依附於宋氏而生的菟絲花,但沒關係,總可以慢慢來的。
時間還長著,總可以想辦法一步步來的,何必要……
“你這樣,讓我怎麼跟你媽交代,你知道你媽她——”
“可是廖姐,沒時間了。”宋晚煙忽然輕聲開口。
廖星瞬間啞言,目光凝去。
宋晚煙安安靜靜站著,照片堅硬的棱角剮蹭著掌心,割出道道傷痛。
她為了拍戲瘦下去的身形隻養回少許,如今看著仍是纖細清減。
“你知道他為何月底讓我回去麼?我無意聽到,他給我安排了一個聯姻對象,你知道是誰麼?是騰躍的張展明。”
同在傳媒行業,廖星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怔愣一瞬,旋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宋晚煙扯了扯嘴角,笑卻比哭更難看,頹然坐到地上抱住膝頭,視線虛無縹緲,聲音細弱。
“我何嘗不知道媽媽的希冀和堅持,但是廖姐我沒辦法。我除了演戲,我什麼都不會,我不會經商,不會玩資本,宋峰和於韶把控著公司,也不會給我沾上這些的機會。
“在他們眼裡,我隻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用我去換取公司更光明的前景。在我眼裡呢?除了演戲,和這一身皮囊,我還有什麼,我還能做什麼?
“是我不夠聰明,他們想賣我,我想不到彆的能夠掙紮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