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木偶下一秒就會向自己爬過來，謝染一刻都沒有耽誤，轉頭走出了木門。

“沒想到外麵這麼大。”壯漢又說起話來。

其他幾人附和著，謝染將菲蘿拉至自己身邊，自己低頭開始翻看航行記錄本，潦草而笨拙的字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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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年X月X日

航行3小時，暴風雨。多名玩家落水，船員失蹤。

X年X月X日

航行7小時，巨型海帶群，船速變慢，無法前行。

但為什麼，海帶會有眼睛？

……不要看它的眼睛。

中間空了很多頁，接著有一頁被撕掉的痕跡之後。

歪歪扭扭的字體寫著：

不，那不是海帶群。

是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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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戛然而止。

謝染將本子和筆收起來，跟上大部隊。

這樣一艘舊船，卻在船體內裝了很多扇很大的，可以看到外麵的玻璃窗。

海浪不斷摩擦著看上去不堪一擊的玻璃，讓人覺得這船十分不牢靠。

從謝染所在的這一層往外看，剛好可以看見極為遼闊的海景。

“這麼多大塊玻璃！”

壯漢敲了敲玻璃窗，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麵：“裝這麼多玻璃乾什麼？！哪有船這樣裝舷窗的？這不是鬨著玩呢嗎？？這樣的船，怎麼可能受得了水壓？萬一碰到什麼很快就會破裂的。”

其他人也都紛紛露出擔憂神色。

“有什麼好辦法嗎？”上班族男揮著手：“大家有沒有什麼工具之類的，能加固輪船？”

“我們都是初級玩家，怎麼會有那樣的工具？”西瓜頭男攤手：“不可能有！”

“這裡是往上和往下的木梯！”眾人正在為船的牢固程度擔心時，男大學生和馬尾辮已經快步走在了所有人前麵。

馬尾辮指著木梯回頭看向眾人：“這邊除了木梯以外沒彆的，沒有像是貨物的東西。”

“貨物暫時不重要！”中年婦女腳下快了些：“我們得先去買船票。買了船票有的是時間去找貨物。”

“對對對。”

眾人附和著，人人心裡都記得船長說的沒有船票會被趕下船。

沒人會想不開願意在這樣洶湧激蕩、黑色無邊、深不見底的汪洋裡遊泳，因此自然都暫時放下尋找貨物的打算，紛紛往向上的木梯湧去。

菲蘿無聲地走在謝染身邊，謝染回過頭，看了眼自己走出來的木門，接著跟上其他人走下木梯，上向甲板。

走上甲板的那一刻，無聲的海風瞬間就吹起了謝染的頭發。

本應濤聲不息的大海，卻並未發出那永恒之音。

真安靜啊……

桅燈的白亮光弧，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每個人腳下添了道沉默的影子。

她仰頭看去，眾星寂滅，深藍色的天空極高，而她腳下的船艙之下，是另一個極深的世界。

極高與極深的天與海，同樣都是無限延展，沒有星辰也沒有倒影，隻有無限疊加著無限的深藍。

不知什麼人，又吞了一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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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那裡，手上拿著很多閃閃發亮的東西。

紅燦燦的光點一蹦一跳地躍入眾人的眼睛，給這說不清怪異的幽閉環境添加了些許活力。

想必那就是賣票處了。

眾人往光點的地方走去，十二個人在這碩大的甲板上就顯得有些零零散散。

謝染依舊沉默，與菲蘿並肩走在後邊。

孤寂在天羅地網地收緊。

很快，天與海的深藍隨著時間秒表的轉動，變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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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身影無論體型還是外貌，都和船長一樣，所戴麵具漆黑，在黑色環境下更顯得不像活人。

一種奇怪的、被揪緊的感覺流遍全身，怪異感擠壓著五臟六腑。

按常理來想，一個遊戲副本中有一模一樣的NPC根本不奇怪，但是謝染覺得，這個NPC連給她造成的不適感覺都與剛才一模一樣。

誰也不知道這個移動深淵遊戲是怎麼回事，眼前的NPC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就更難說。

如果它就是船長，此時她為了什麼會再次站在賣票的地方？

謝染牢牢記著不能問船長問題這個規則，在其他人都擠上去的時候，與菲蘿站在了外側。

“售票時間開始，歡迎各位玩家乘船，本人是航行輪船售票員。本船由沒落大陸出發，穿過時空回旋海峽，航行12小時到達無極之地海島。輪船航行過程中會稍有風浪顛簸，請玩家不要吐在船上。”

不能吐在船上。

這是另一條規則。

“針對購買船票的玩家，本船開放飲水指標，各位玩家可以自由喝水，但不能吃除了人以外的食物。”

可以喝水……

謝染心裡思索，接著聽售票員繼續說道：

“去程船票為200遊戲幣，歸程船票為2000遊戲幣，請玩家按自身需求購買。”

人群中傳來倒吸一口氣的聲音：“2000遊戲幣？！”

“這也太貴了……”

“怎麼還有歸程船票？” 感歎票價太貴的話音未落，有人忍不住了，謝染尋聲看去，說話的是剛才的黑瘦男人。

中年婦女也驚訝道：“對呀！我們登島以後應該完成了任務就傳送回主場地了吧。怎麼還需要歸程？”

這兩個人都算是提問了。

謝染靜靜地等了幾秒鐘，售票員並無任何懲罰行為。

看起來它似乎並非是船長。

但為什麼長得跟船長一模一樣……

售票員聲音毫無感情：“各位在登島三日後的早晨7點，回到碼頭便可乘坐回程船。購買船票附贈彩燈手表，請玩家排隊買票。”

上班族男應該在現實中是個領導，他現在也自動擔任了領導一職，輕車熟路地指揮玩家有序排成隊伍開始買票。

中年婦女看著前麵的人拿到船票，又將彩燈手表戴在腕上，有些猶豫道：“你買回程不？”

娃娃臉搖頭：“不用買吧？按理說完成就能直接傳送了，我上一個副本就是這樣的。”

壯漢側頭向西瓜頭男堆起笑臉：“我想買，可是我買不起，要不你借我點錢？”

西瓜頭男瞪著壯漢，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想得美。”

謝染排在最後，她看著售票員的身影想了想，感覺自己的思路從來沒有這麼清晰過。

輪到她時，售票員低下頭，漆黑四肢和身體，同樣漆黑的麵具，從眼睛處發出兩團形狀不明的白色光亮。

這樣的NPC，光看它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

“請問客人買哪種票？”

“去程票一張。”

“客人所給的錢數不對。”

“剩下的是給你的小費。”

售票員視線緩緩移動，麵具上的嘴自動裂開，看得出它是在展開笑容，但是那漆黑麵具隻是裂開了一個深深縫隙，裡麵不斷發出白色光芒。

這一幕給謝染帶來了極大的衝擊，她迅速低下頭不去看它。

售票員似乎特意壓低聲音：“為回報您的好意，這裡有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