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送青蟬?為什麼現在不去送了呢?”
“這,我不知。”
“彆說你不知,如果不是最近教坊的管事告訴我,連我也一直被蒙在鼓裡。她之所以會去教坊是因為她在教坊看到了宮裡出來選拔待令樂伎的尚儀局領官,她以為從教坊學好舞樂就可以進宮做女官了,所以每天才會跑去學舞,結果後來知道這條路走不通就不去了。”
楊氏愣了一會,她這才知道原來女兒想進宮是早有預謀,並不是臨時起意,她又慌了,她真是怕萬一真給如意這孜孜不倦的進宮了。“哥哥,你說如意是肯定沒可能進宮的吧?”
楊師道看著平日裡頗有心思的妹妹這副患得患失的樣笑著搖了搖頭,“肯定不可能進宮的,彆說進宮了,自太宗皇帝上位以來,和長孫皇後娘娘二人謙恭節儉,忌奢靡浪費,不但沒有一次采選良家進宮,還發還了很多之前宮裡富餘的宮女精簡宮中事務,所以如意是肯定不可能進宮的。”
“這我就放心多了,既然如意不可能進宮,那我就告訴她,省的她去弘文館偷學受凍了。”
“我看沒這個必要,這小丫頭是個倔強的,如果你這麼告訴她,沒準她以為你是騙她呢,又沒準她去想其他辦法了,還不如這樣拖著她呢,也算有個事做,當然,這丫頭鬼精鬼精的,你要是這麼容易的答應她,她反而也會懷疑,所以我們要讓她有些難度的得到,她才會珍惜,這件事你就交給我吧。”
“那就麻煩哥哥了。”
楊氏稍微停了一下後說道:“哥哥,公主,在宮裡怎麼樣了?”
楊師道想了一下:“淑妃娘娘作為煬帝的女兒,她的身份就決定了她難以被人遺忘,這有時候是好事,也有時候是壞事。你知道的,宮裡的四位大妃娘娘,她們存在的象征意義其實要大過她們的實際意義,除了鐵打的長孫皇後娘娘,俱是各世家在宮裡的權力表示,唯獨楊氏不可以,這也是淑妃娘娘封號的由來,淑,淑妃。四位大妃,貴、淑、德、賢,所以淑妃娘娘也明白這是皇上的意思,不爭不搶,從來不參與宮裡的明爭暗鬥,蠅營狗苟,隻是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淑妃,不過位列四大妃的第二,也算是陛下對於我們楊氏的禮遇,再加上皇後娘娘的賢明,所以淑妃娘娘平日裡其實還是挺開心的,隻是苦了兩位皇子了,隻能跟娘娘一起清心寡欲,不敢有任何出格之事,誒,都說母以子貴,但反過來又何嘗不一樣呢,。”
“安安穩穩也挺好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也沒有癡心妄想的可能了。”
“隻是,這安穩日子恐怕也不長久了,宮裡有消息傳來,皇後娘娘的鳳體有恙,情況不容樂觀。”
“什麼?皇後娘娘?怎麼可能呢?皇後娘娘的年歲可不太大啊。”
“是啊,皇後娘娘現在也就三十五歲,按常理來說是不應該的,但這兩年生母趙國太夫人的薨逝以及太上皇的駕崩,一連串的打擊...卻已經擺在眼前了。”
“所以,哥哥的意思是,又要亂了?”
“最近我跟桂陽也是在為這事發愁啊,你說這才安穩了多長時間,這後宮一亂,我們又哪能置身之外?可我們現在又沒有入局的能力,否則又會成為眾矢之的啊,我估計就算淑妃娘娘也沒有這份爭強好勝的心了。”
“可是哥哥不是說了麼,我們沒有可能置身之外啊,就算哥哥這麼想彆人恐怕也不信,就算真的置身事外了哥哥敢肯定另外幾位大妃上位之後會跟長孫娘娘一樣善待我們麼?”
“這就是我想來想去的症結所在啊,完全是死結,不論做與不做對我們都不利。”
“那就真沒有辦法了麼?”
“這有什麼辦法,誒,有辦法就不是死結了,除非保持現狀,可是這那有可能啊。”
“保持現狀?哥哥的意思是還是四大妃?隻要平衡不破的確是不會出問題,不過哥哥說得對,這幾乎不可能了。”
“現在說什麼都還早,隻能到時候看形勢了,看一步走一步畢竟還有桂陽在中間斡旋,好了,不跟你說這些朝堂之事了,本來你還在為如意的事煩心呢。”說完就起身離開,楊氏相送到門外。
楊師道回到屋舍正好看見桂陽還在給如意用溫水擦手,就把如意的手托起來看了看:“疼嗎?”
如意先是點頭,又後是搖頭,咬了一下嘴唇說:“不疼。”
“不疼?不疼為啥眼淚在眼裡轉圈啊?”
“誒呀,舅舅,你還在取笑我。”
“取笑你,你看你都把你娘氣成什麼樣了,我這麼大歲數都沒見過她這麼生氣過。”
“是我惹娘生氣了,是我的錯。舅舅,可是我,可是我真的需要到弘文館讀書的。”
“我知道,你娘都跟我說了,但是現在的情形是你娘心疼你,你說這大冷的天,你娘能不心疼嗎?你看看這手凍成什麼樣了?再者,我可不認為你在這樣寒冷的境地下能學到多少東西,你說呢?”
如意一聽就著急了,“可是可是,舅舅我真的...舅舅你一定要幫我啊。”
“我是你舅舅,肯定是想幫你的,但是,你要怎麼先征得你娘的同意呢?這是你需要先解決的問題吧,好了,去吧。”如意點了點頭離開了。
楊師道看如意離開就對桂陽長公主道:“怎麼了,剛剛看你給如意擦手還心不在焉的?”
“皇上剛剛來了。”
“什麼?皇上來了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說聲呢?這也沒人通報一下?”
“說什麼,又是偷偷地過來的,隻是內侍告訴了我一聲,說是不讓打擾,想要一個人靜靜。”
“難道,皇後娘娘的病情又?”
“很大的可能是這樣的,宮裡都有各家耳目和言官,前一段時間皇上去石壁寺給娘娘還願就有言官上表了,說是不能荒廢了朝政,這話傳到了皇後娘娘那裡就更加不要皇上經常去後宮了,你知道的,皇後娘娘最看重皇上的名聲了,皇上沒辦法他隻能來這裡,每次都是這樣,做了皇帝反而越多顧忌了。”
“皇上本來就長情,皇後娘娘這樣最傷心的就是他了,但作為皇上他又不能讓這樣的思緒被人看見,隻能自己排憂了,再加上這皇位來的......這始終是一個結,所以皇後娘娘生怕皇上壞了名聲,所以處處為難自己,不讓長孫家的人坐高位,不讓後宮奢侈,對於皇子們也很嚴厲,也勸皇上多接受言官的諫意,皇後娘娘的賢名實至名歸,對皇上也是情真意切啊。”
桂陽長公主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皇後娘娘13歲就嫁於皇上了,這麼多年相濡以沫的情感哪是能裝作若無其事隱藏掉的,中間經曆了多少的風雨漂泊,本來以為皇後之位是苦儘甘來,卻...誒”,說完二人皆是沉默。
另一邊如意因為心中抑鬱就想去自己平時散心的花園躲躲,她走到自己平時坐的長凳邊兒就看到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說道:“大伯,你坐了我哭的地方了,能往邊上挪挪麼?”
那位男子驚愕了一下,就往旁邊去了一下,如意一看凳子上還有雪,那人是直接坐在上麵的,如意也沒管,也直接坐了上去,兩個人一個雙手放在膝蓋上,抬頭看著天空,一言不發。另一個人雙手放在腿中間,低著頭抽噎著,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