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婠和蕭未央互相心知肚明的鬥得你來我往,你方唱罷我登台,不是東風壓過西風就是西風壓過東風,這一回算是王婠借著早就準備好的武如意這一招伏筆,暗搓搓的在皇帝麵前埋伏了蕭未央一撥兒,報了之前鄭珠賢假懷孕的一箭之仇,使得李治冷落了蕭未央一段時間,並且還逼迫蕭未央親自到感業寺對武如意道歉認錯。
雖然蕭未央並沒有真的道歉,可是不知內情的人不知道她到底跟武如意說了什麼,蕭未央就算是在武如意那裡掙了再多麵子,但在其他人眼裡她也是去感業寺認錯,這種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的事,就算蕭未央自己想捂著王婠也會幫她宣傳的,所以也就鬨了個人儘皆知。
蕭未央知道這背後少不了王婠的出力,但這件事既然已經被李治知曉,蕭未央隻能誠懇的“反省”,還要裝作一點怨言都沒有的樣子,就算是看著王婠關心的笑臉蕭未央也隻能謝謝皇後娘娘的關心,不過好歹經過自己深刻的反思,李治還算基本上原諒了她,畢竟蕭未央一直都頗得李治的喜歡,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把蕭未央打落冷宮,並且蕭未央還會用自己的孩子打感情牌,時常帶著李素節去看自己的父皇,這樣李治原諒她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從如意來說,她寫給李治的相思書信《如意娘》又何嘗不是一種試探,試探李治對自己的心思,畢竟皇後需要她進宮跟蕭未央爭寵,如果李治看過詩之後沒有想法,那如意也就沒有了進宮的必要,宮都進不去還何談爭寵?或者李治認為如意這是在勾引皇帝而責怪如意,這都是有可能的,這也是王婠對如意的第一道考驗,成與不成王婠都隻是一個遞信的,冒著風險的是如意,但如果她沒有這樣的膽量王婠也不會幫她。
王婠也從來沒有指望依靠感業寺這一件事就能擊敗蕭未央,她跟蕭未央從太子東宮時就開始明爭暗鬥,她自然知道李治喜歡蕭未央勝過自己,既然她自己絕對沒可能得到李治的真心,王婠也就不在意再來一個武如意跟蕭未央爭搶,反正搶的不是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在這上麵王婠有資格破罐子破摔。
所以在二人再次相遇的時候,雖然都知道對方很不爽,但還是笑臉相迎,二人都明白不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篤定微笑是最好的回應。
王婠笑是因為自己又贏了蕭未央一局,並且接下來還有一局也是必勝,蕭未央笑是因為王婠這一次的企圖依舊落空,她蕭未央依舊是皇上的最愛。
王婠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蕭未央笑著道:“聽說妹妹最近被皇上斥責了,不知是因為何事?”
蕭未央亦是微笑回應道:“隻是些許宵小齷齪之人在背後說壞話,挑撥離間,無傷大雅,不足為慮,謝謝姐姐關心了。”
王婠笑著道:“哦,這樣啊,看來妹妹的仇人挺多呀,不聲不響就讓妹妹吃了虧,我聽說妹妹都上門道歉去了。”
蕭未央冷笑道:“不礙事,仇人再多,也都是一些地溝裡的老鼠,永遠上不得台麵,說是仇人都抬舉她們了,姐姐,多心了。”
王婠繼續陰陽道:“非也,千裡之堤潰於蟻穴,也許隱患就是這不起眼的小螻蟻呢。”
蕭未央淡定的道:“不管是螻蟻,還是老鼠,都隻是抬抬腳的事,翻不起什麼大風大浪,姐姐,多慮了。”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點頭錯身而過,隻是在錯身的一瞬間各自的臉色微笑成為冷笑,各自冷哼一聲,心中悄然說道:“再讓你高興一段時間。”
反正二人接下來都有各自的陰謀,因為先帝駕崩的第二個周年祭典就快要到了。
所謂國喪三年,也就是說皇帝駕崩之後的三年都是國喪期,那麼現在作為太宗皇帝駕崩的第二年,自然也在國喪期內,所以先帝的二周年祭典也是一件不容小覷的事,也是皇後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重中之重。
好在王婠有著第一次籌備大典的經驗,這第二次的周年祭對她來說也算是輕車熟路,並且二周年的祭典跟一周年還有不同之處:二周年祭典之後李治的孝服期就會結束,這也是王婠選定的如意進宮的機會,所以王婠還是相當細致的籌備先帝的二周年祭。
有鑒於蕭未央在去年周年祭上麵搞出的陰謀詭計,王婠對她也是千防萬防,對每一個上台的人都安排了專人負責,並且這件事王婠親自囑托自己身邊的宮婢全程監管,主打的就是一個寸步不離,不給蕭未央鑽任何空子的可能。
至於貴妃鄭珠賢,至少從表麵上看是回到了過去正常的樣子,不會再時刻念叨著自己的孩子,這也讓很多人咽下了一口氣,至少貴妃之位保住了,但王婠現在也是不敢用她,風險太大。
蕭未央看著王婠防她像防賊一樣,自然也知道王婠的心思,隻可惜蕭未央這一次有了新的手段,一樣是在周年祭上,隻是這一次蕭未央的計劃要光明正大很多,也就看不上去年的小小伎倆。
王婠也料定了蕭未央肯定會在二周年祭典上搞出什麼幺蛾子,但她隻能以防為主,以治為輔,防治結合,隨機應變,隻是真的到了蕭未央做出這樣的事的時候,王婠才知道蕭未央這一回行的不是陰謀,而是陽謀。
在周年祭典正式開始的時候,蕭未央照例還是需要跟諸多內命婦一樣有自己特定的屬於內命婦的位置,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內命婦隻能自己一個人來參與祭典,畢竟祭典還是一件很莊重的事,但大家還是按照約定俗成的慣例來,蕭未央偏偏在這件事上麵出乎王婠的意料,蕭未央帶著自己的兒子來到了這裡。
當王婠看到蕭未央帶著兒子李素節來一起參加祭典的時候,王婠就知道了她的打算,蕭未央是想用這件事來羞辱自己,在王婠還死死盯著蕭未央的時候,蕭未央也向她看了過來,蕭未央看著王婠微微的笑著。
既然太子這件事已經被擺在了明麵上,那蕭未央也就順勢把自己的兒子拉到台麵上,現在沒有比先帝的周年祭典還大的台麵了,反正皇後王婠沒有孩子這件事也是時候讓大家討論一下了,並且這件事並不隻是蕭未央一人的主意,在她帶著李素節過來的時候,以高陽公主為首的諸多長公主都過來捧場,算是為蕭未央贏得了足夠的聲望,這就是蕭未央在這一次的祭典上給王婠準備的陽謀,這也是她在為一年之後的太子人選這件事上麵造勢,她可不認為王婠能夠在這一年的時間內有孩子,至少可能性不大。
李素節雖然不是李治唯一的兒子,卻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兒子,實際上李素節上麵還有三個兄長,但都是身份低微的宮娥所生,這些宮娥說起來都是李治的性啟蒙老師(宮廷慣例,太子、皇子在成婚前都會被安排有各自的性啟蒙老師,幫助年幼的皇子了解男女之事),李素節的這三個哥哥都是這樣身份的皇子,說是皇子,實則由於生母的關係,這些皇子的身份也不會太高,空有皇子的身份,沒有皇子的權力。
所以李素節就是作為正經妃嬪所生的唯一皇子,這就是蕭未央的底氣,也是高陽公主支持蕭未央的原因,不然就算是有襄城公主在中間牽線搭橋高陽也不會搭理蕭未央,並且眼下長孫無忌權傾朝野,長孫無忌是支持皇後的一方,跟他不對路的宗室高陽公主一方自然就支持蕭未央,於是眾多內命婦看到蕭未央帶著兒子過來的時候,這裡好一番熱鬨,俱是誇獎小皇子有龍鳳之儀態。
眼看著蕭未央得意的開懷大笑,身在此處的王婠臉色自然不會好看,但作為後宮之主王婠還是需要儘力維持自己的體麵,隻能保證自己笑的不太難看。
高陽公主看著彆扭的王婠道:“皇後,你作為母儀天下的一國之後,沒有孩子終歸是不合適的,在這件事上你要多用力了,畢竟時間可不等人。”
王婠隻能陪笑著道:“姐姐教訓的是。”
王婠雖然貴為皇後,但現在李治這個皇帝說話都不硬氣,她這個皇後就更要看人臉色,特彆是能夠代表宗室的高陽公主,王婠更是得罪不起。
在身邊的人都在討論李素節的時候,沒人注意到靜靜地坐在一邊的鄭珠賢,鄭珠賢現在出現在祭典上隻能說是久病初愈,身體上已經沒什麼問題,但心理上的心病禦醫也說不清,隻能說表麵上看起來沒有問題,因此鄭珠賢作為皇帝的貴妃也需要參加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