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良人的怒喊聲,桂麵容大變也顧不上趙姬了,忙不迭的轉身匆匆往外走。
坐在床上的趙嵐也下意識用牙齒咬住了紅唇,整個人都懵掉了,難不成她的烏鴉嘴還真靈驗了?前腳她剛剛說了趙王,這趙王後腳就派人來捉拿她這個被拋棄剩下的敵國質子的姬妾嗎?
該死的!運氣不會這麼背吧?
……
桂匆匆忙忙的跑出產房、跑到大廳門外麵,入眼就瞧見自家良人——壯和那個昨日才剛見到麵的女劍客——花,二人正拿著手中的青銅劍和一隊趙人站在鋪滿白皚皚積雪的庭院內對峙。
趙人一行約莫十幾個,各個身穿褚紅色甲胄,精氣神十足,儼然是平日裡守護邯鄲,專門保護趙王的王宮精銳。
領頭之人身材高大,瞧著與公子異人年齡相仿,隻是公子異人膚色白皙,而對方的皮膚則呈現淡淡的小麥色,若說前者是風光霽月的王孫貴族,後者就是唇角堅毅,渾身散發著浩然正氣的沙場俊將。
英俊的相貌、精致的甲胄、不俗的氣質,桂邊在心中琢磨著領頭之人的身份,邊思忖著想來昨夜自家公子和不韋先生偷偷逃離邯鄲的消息已經被趙王知曉了,是以趙王一大清早就派出身邊精兵前來捉拿他們這些留守在庭院內的人了。
桂壓下心中的焦急,強裝出淡定的模樣,大步上前對著堵在庭院門口的趙兵們皺眉道:
“這庭院乃是我們秦國公子異人的住所,爾等怎敢清晨就闖門而入,大肆喧鬨!”
李牧垂眸淡淡的掃視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伸開雙臂、像是一隻護崽老母雞般,阻攔他進入宅院逮捕罪人的健婦,冷聲回道:
“我王今早收到昨晚嬴異人違反質子公約,用重金賄賂看守城門的士兵,私自逃離邯鄲的消息,雷霆大怒。”
“眼下住在此庭院內的所有人都是幫助贏異人逃跑的從犯,王命令我等前來捉拿爾等,將爾等一並關入大牢,聽候發落。”
桂、壯、花三人聞言,心臟重重咯噔一跳。
如今秦趙兩國正因為韓國的上黨郡之爭在長平展開激戰,老將廉頗率軍建築壁壘,拒守不出,原本兩國傷亡持平,你來我往,均有勝有敗,可一個多月前秦軍的戰鬥力陡然飆升,步步緊逼,打法凶猛,趙軍節節敗退,傷亡慘重,邯鄲內充斥著“廉頗老矣好對付,秦軍不畏老將廉頗,獨畏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也”的言論,趙王惱怒於廉頗的戰事失利,不顧大臣們的阻攔,執意啟用新人,命馬服子趙括率領二十萬大軍前往長平取代廉頗。
此刻趙括的大軍剛離開邯鄲沒幾日。
麵對趙國傷亡人數遠遠多於秦國的殘酷現實,桂、壯、花心知肚明,倘若此刻他們被關進趙國囹圄內了,怕是要必死無疑了。
他們仨死不足惜,可是趙姬夫人和小公子是萬萬不能出岔子的啊,三人不由互相對視了起來。
站在李牧身後的其餘士卒們眼含恨意的緊緊盯著用眼神交流的桂、壯、花,恨不得直接將這仨來自西邊的蠻夷秦人給就地正法!
產房旁邊的側室內剛剛攏好衣衫喂完小公子奶水的趙國邯鄲新婦,也隔著木窗聽到了庭院內傳來的動靜。
這個時代平民百姓們住的房子幾乎無隔音一說,更何況院子內對峙的兩撥人也壓根沒有壓低音量,是以她將李牧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裡。
她詫異地望著正在自己懷中閉眼睡覺的小奶娃,隨之而來的就是滿腔怒火!
前幾日來找她做乳母的人可隻是給她說這朱家巷宅院內的主人是來自衛國的大商人,壓根就沒有對她說,找她來是給秦國王孫生的小狼崽子喂奶水的呀!
想到自己的父親、公公皆死在秦人手中,自己的良人也剛隨著馬服子——趙括將軍前往長平戰場,前途未卜。
新婦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猙獰了起來,她下意識就想用自己的右手將懷中這個小奶娃給活活捂死,滿腦子都是:秦人的小狼崽子不應該存活在我們邯鄲的土地上!
然而她的右手剛剛放在小奶娃柔軟的小臉蛋上,小不點似乎是感受到對方的惡意般,“哇——”的一聲就癟嘴大哭了起來。
與此同時門邊也傳出一聲女子震驚的嬌嗬:
“住手!你想對我兒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