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夏至將來之時,繁樓外又掛起一幅“食味盛夏”的巨大招牌,時令果蔬躍然其上。
許昭昭每日忙碌其中,不知不覺間日子過得飛快。
夏至這天,樓內各家店鋪將格式菜樣提前做好置於鋪前一份。食客們踏入樓內,便見各式美味,仿佛坐下來立刻就能吃到一般。
因整座樓內都未設隔屏,食客們彼此攀談自是方便了許多。
“這繁樓一開,整條巷子都熱鬨了許多。”
“可不是,從前總愁夜晚能去的地方太少,如有了繁樓,晝夜都不擔心餓肚子嘍。”
“你彆說,這樓裡看似繁雜,菜式真是沒的說,前些日子,我方才想要嘗些手剝的鹽水筍,還沒等管家備齊,倒先是在這繁樓裡吃到了。”
但凡聽到食客的好評,秦白白總不忘帶上幾枚果子加上一壺茶。
“多謝這位客官稱讚,一看您府裡就是講究的。今春的筍是我們特意自蜀地尋來的甘筍,都城中自是不能比的。”
食客一聽欣然頜首,“怪不得,管家們再尋來的總不是這般滋味。”
許昭昭坐在三樓的賬房後,邊看著鋪子邊與程睿核對流水,旁邊還坐著一個陳土。
許昭昭對陳土道,“這批白薯很是不錯,秋日裡可再尋些甘薯來,去年在隱巷中賣的是不錯的。”
陳土點點頭,又道,“我見隔壁劉家今年栽的都是些菘菜,幼苗還未長成,待過些時日我再去瞧瞧。”
許昭昭擺擺手道,“菘菜先不必找,林家鋪子的親戚去年遞來外地的夏陽白,顏色新鮮,汁水飽滿,就是葉片比菘菜小了些,我打算先拿來試試。不成再尋彆家。”
陳土驚訝道,“夏陽白?還是頭一次聽說。等下季的菜到了我也見識見識。”
許昭昭擱下賬本,望著陳土道,“幾月不見,徒兒倒是進步不小呢!師傅教你的包子可都學會了?”
陳土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學會了。隻是這幾月母親病重,反複囑咐我,跟著舅舅......和你,好好做事,認真經營。”
許昭昭傾身道,“病重?是什麼病症?”
陳土苦下臉道,“陳年的舊疾了。想想我這個做兒子的,真是......”
許昭昭起身拉開抽屜,拿出幾張銀票道,“治病要緊,這些天跑菜的活我再尋雜役去做。你先回家好生照顧些時日吧。”
陳土推回許昭昭的銀子道,“母親說了,要做事,不能怕辛苦。很後悔早些年什麼都不讓我動手。如今自己的身子垮下來,才更加為我憂心。我若是賦閒在家,母親的病隻怕會更重了。”
許昭昭將銀票硬塞到陳土手中道,“你拿著這些,買些母親喜愛的東西。去年的圍爐宴,你為了幫我叉魚凍傷了手腳,這些時日又為尋食材往來奔波,這些本就是你應得的,回去與母親說,你如今能好好養活自己,她也便放心了。放下心來,病才能好得更快。”
陳土拗不過許昭昭,隻好收起了銀票,一臉感激。
說話間,突然自樓下傳來碗碟崩裂的聲音。
幾人走向圍欄向下望去,見秦白白正叉著腰,手指對麵幾個小姐,大聲道,“你敢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