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啃了一口饅頭:“那就好辦了,我可以直接說自己能力不夠辦不了;也可以讓事情遲遲沒有進展,來表現自己能力不夠辦不了。”
周黑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她的腦回路彎了一下道:“可是我覺得,學校要求女生必須剪短發,也是一件不正確的事情。”
“那還是要剪。”
“為什麼?”
周正夾了塊牛肉放進嘴裡:“對規則的尊重吧。大多數中國人,不太喜歡特立獨行的家夥。”
周黑雨認同:“確實是,因為整個學校的女生都是短發,我們班有個女生因為要跳舞留了長頭發,就總是被巡查老師針對,太壓抑了。”
章敏端著一碗西紅柿雞蛋麵從廚房出來:“麵好了!”
西紅柿雞蛋鹵的香氣勾起得周黑雨直流哈喇子,她搓了搓手,兩眼放光地道:“好香!媽媽我也想吃!”
章敏嚴詞打住她的念頭:“不行!太晚了,十點四十,對胃不好。”
“媽媽~~~”她撒嬌賣萌試圖喚起媽媽的同情,卻隻得到了一雙白眼。
“說了,對胃不好。”
“好吧。”
周黑雨撇撇嘴,摸摸“咕”地叫了一聲的肚子,怏怏回房間了。
第二天,周黑雨在課間去找林順順。
曆史辦公室隻有不幾個老師,林順順坐在轉椅上,端著白瓷茶杯喝了口茶。
周黑雨攢著手站在那兒,躊躇了一會兒才道 “老師,您能不能把陳漠河走啊?”
“怎麼了?”林順順問道。
周黑雨拿出了昨天剛學會的說辭:“我覺得我沒那個能力把陳漠河留下來。”
林順順笑了:“我知道,你當然沒辦法讓陳漠河留下來。”
周黑雨一愣,驚訝地看著林順順。
林順順道:“除了他父親的五指山,沒人能壓住這隻孫猴子。”
周黑雨更不明白:“那所謂欲擒故縱的目的是什麼?”
“拖延他離開的時間。”
林順順解釋道:“現在整個高一年級校規壓得太緊,欲擒故縱是為了給他喘息的空間,讓他不至於因為太逆反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他對陳董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周黑雨沉默了。
對麵的年級主任繼續吩咐道:“所以這戲碼用不著那麼著急上演。上趕著幫助反而讓他心疑,隻在他有所大動作的時候順勢而為、暗中製約就行,”
周黑雨突然生出滿腔怨懟,一些太激烈而不合時宜的話就要脫口而出,卻又被她馬上壓住了。
好好學習。
“好。”周黑雨垂眸,壓住心中憤懣,點了點頭。
她剛要走開,林順順叫住她,遞給她一堆作文紙:“語文高分作文印好了,發下去吧。”
每次月考完,語文辦公室總是會印出來高分作文。紙質很薄,暗綠色的,摸起來一麵光滑,一麵澀手,正反可以印兩篇。
把陳漠河趕走的目的沒有達到,周黑雨鬱鬱寡歡地把那一遝子作文發下去。
她回到座位上,耷拉著一張臉,掃了眼陳漠河手裡拿著的高分作文,沒好氣兒地道:
“這誰的字兒啊,這麼潦草。”
陳漠河輕笑了聲,抬起眼瞧她。
周黑雨皺皺眉,湊過去看,更熟悉了:“笑什麼?我要是語文老師,肯定要扣他字跡分的,太潦草了,態度不端正……”
她的聲音漸漸弱下去,沒底氣地道:“哦,我的?我的作文?我的字兒這麼潦草?”
“嗯。”陳漠河笑得更厲害了,“你的。”
“天上塵,地下土。你選擇什麼樣的方式,就會擁有什麼樣的人生。”他一邊念著,一邊笑著去瞧周黑雨,“矯情。”
他笑得流光溢彩,眼角帶了鉤子似的惹得人心癢,唇邊露出兩顆虎牙。
周黑雨瞥了眼,冷哼一聲:“人民日報上一字不差地背下來的,你想好了再說話!”
陳漠河道:“那便是你字寫得矯揉造作了。”
周黑雨批手把那一大張複印的作文紙奪過來:“那你彆看啊!”
陳漠河任由她把作文紙奪走,卻又故意氣她似的從桌兜裡套出來片薯片 “哢哧哢哧”嚼。
這玩意兒聲音賊大。
不僅是嚼薯片的哢哧聲,薯片袋子也很容易的吱啦吱啦響,生怕她聽不見似的。
“你知不知道是教室裡不可以吃零食的。”
周黑雨被他聲勢浩大的吃薯片行為驚動,從剛剛折起來的作文紙中抬起頭來。
陳漠河一邊嚼著薯片,一邊含混地點頭:“嗯。”還一邊送了一片薯片到自己嘴裡。
他這種明知故犯的態度激怒了周黑雨,她摔下筆,想伸手拿過薯片袋子。
可陳漠河都能仗著他身高臂長,把袋子舉到她夠不著的地方。
周黑雨已經伸長胳膊又蹦又跳,他還偷偷把薯片袋子放得低一點,等到周黑雨看到點希望,手指尖快要夠到的時候,他又“唰”的把袋子移高,不僅把薯片晃得嘩啦啦響,嘴角還漏出來玩味的笑。
大爺的,你把薯片當逗貓棒啊!
她察覺到自己被戲耍,一屁股坐下,愛咋咋地吧。
周黑雨氣到不搭理他,他又湊過來,“生氣了?”
他揀了片最大最圓的薯片在她鼻子跟前晃:“彆氣了,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