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口停著一輛漂亮的黑色小轎車。
陳漠河把書包甩在座椅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王哲打著了火,偷眼從後視鏡裡瞧陳漠河的臉色,心下一緊,問道:“怎麼了?好不容易放假,心情不好?”
“還行。”陳漠河敷衍地答,抬眼看著窗外馬路邊植株鬱鬱蔥蔥的樹冠。
聽到他這樣答話,王哲便明白他心情不那麼愉悅。
這時候一定要謹言慎行,魯莽地繼續問話可是犯了大忌,於是他隻答道:“哦,那就好。”
他打了轉向燈,壓著白虛線轉彎,一邊道:
“對了,夫人問你今天回不回海京。”
“不回。”
“嗡嗡嗡……嗡嗡嗡……”
王哲把手機拿給他:“響了一下午了,是陳漠西。”
陳漠河拿過來一看,一串熟悉的數字。
雖然這手機新買的,通訊錄還沒來得及錄入,但這號碼確實是他堂哥的。
他心中本就煩躁,更煩這時候有人來找他。
他皺著眉劃開接聽,他有些不耐煩,說話便把句子壓得很短:
“什麼事?”
堂哥那邊亂哄哄的,有人群的嬉鬨聲,歡呼聲,開瓶器開瓶的呲呲聲,音樂響得震天動地,想來是在酒吧或者KTV。
熟悉的不著調的聲音響起:“陳漠河~猜猜我在哪兒?”
陳漠河更不耐煩了,根本沒心情陪他玩遊戲:“有事快說。”
“哎呀~你猜猜唄。”
陳漠河冷聲道:“你有沒有事.”
“行行行,有事兒有事兒。”堂哥的聲線總算拉正經了些,“我問了王哲,你放假,咱們啥時候聚聚唄,今兒晚上咋樣?”
陳漠河道:“沒時間。”
“怎麼能沒時間呢?誒,我給你說我也才放假,你都不知道……”
“我不在海京。”
“我知道你不在……”
“還有事?”
“就這事兒啊,我知道你不在,不過我們已經……”
“沒心情,掛了。”
陳漠河啪的掛了電話,把手機調成靜音,丟在真皮座位上。
他在鳳玉的住所,在郊區的一座雙層小洋樓,山清水秀的彆墅區,是母親親自精挑細選的房子,因為一中的學校也在郊區,來回開車不過十分鐘的路程。
車輪滋滋啦啦地磨在地麵上,不時有嘀嘀的鳴笛從車窗縫隙裡傳進來。
陳漠河心中煩悶得狠,心跳無由地加快,催得人煩躁。
他按開車窗,讓車外的嘈雜衝進來將他淹沒。
此時還未到傍晚,日雖西斜,卻仍是灼人,涼秋未至,風還是悶熱。
陳漠河撚一把手心的薄汗,瞧著煙塵滾滾和著熱浪的公路,不由得想到學校的操場跑道,在這季節、這日頭下罰跑,三五圈已經是難熬。
何況是……
他止住亂飛的心緒。
周黑雨已經放出了狠話,他被單方麵開除了。
小洋樓是歐式的設計風格,大理石的台階和壓頂。
過了石板路,幾層台階往上,門頭門框嵌著複古歐式的雕花,兩邊各懸著盞金屬邊的小巧亭燈。外頭卷草紋的欄杆圈著花園,草坪可愛,灌木蔥蘢,平日裡由專人打理。
“練舞廳修好了?”陳漠河上了幾階台階突然問道。
王哲開鎖的手頓了一頓,回答道:“夫人說您不可以跳街舞,我怕……”
陳漠河知道他要說什麼:“知道了。”
王哲低著腦袋猶豫再三,還是出口勸道:“找機會還是和夫人示個弱吧,夫人心軟,她幫著勸勸陳董,你就能回海京了。”
陳漠河不答話,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王哲暗自歎一口氣,進了樓外的柵欄,在門前的離合智能鎖上輸入了密碼。
“滴——”
入戶的雙開櫻桃木大門無聲旋開,王哲回身去拿陳漠河手裡的書包。
“嘭!”
忽而耳邊一炸,王哲下意識扭頭,眼前一花,皺著眉後退幾步,把陳漠河讓至中央。
“歡!迎!放!假!”
許多張洋溢著笑容的臉映入陳漠河的眼簾。
許多隻手舉著的禮花筒,飄飄揚揚的彩帶落在肩頭,有的打在發梢上。樓裡瞬間響起重鼓點的音樂,狂野的女聲震得整座樓都在顫抖。
這是一個派對。
陳漠河瞬間恍惚。
“嗚呼!為陳漠河乾杯!”
人們共同舉起淺碟型樣的香檳杯,在虛空之中乾杯,杯沿相擊,叮叮當當響,金色的酒液繞著杯壁搖晃,蕩起複又墜下,濺出來也沒人在意。
“砰!”
很多人跑到院子裡的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