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漠河點點頭:“挺好的,相框顏色也很整齊。”
“對了,你原來在老房子的那個鋼琴我讓人搬過來了,你想彈琴了隨時可以彈。” 她摸著腕子上的翡翠手鐲對身後的助理道:“鋼琴怎麼還沒到?”
“我現在去催一下。”女助理轉身去打電話。
郭華拍拍手:“好了,布置得差不多了!”
她走過客廳,掃一眼眾人一派忙碌的場景,拍拍陳漠河,溫聲道:“你爸爸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在這裡將就幾個月,彆出什麼幺蛾子,他肯定放你回海京了。”
陳漠河點點頭,嗯了一聲。
郭華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彆再那麼任性了。知道彆任性什麼意思嗎?就是不該喜歡的彆喜歡,不該在意的彆在意,你爸爸這幾天心情不錯,我勸勸他,趁早……”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菠蘿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樓上傳來手機鈴聲,王菲的《心經》。
郭華翻開手包摸索:“我手機好像落在樓上……”
助理不在,她抬眼就看見了王哲:“王哲,幫我去取一下。”
王哲頓了頓,還是跑上樓取手機。
郭華繼續道:“這幾天我明裡暗裡勸勸他,你知道的,上次他也就是一時生氣。”
她說著說著,忽然一皺眉。
王哲一走,她才看見客廳黑色雲母島台旁邊有一扇毫不起眼的門,它和牆壁的顏色一模一樣,幾乎融入其中。
“這裡還有一個收納櫃嗎?”
郭華伸手去推。
門打開了,門後不是一個儲物櫃,而是一個鋪著實木地板,有著牆麵鏡、立式音響的練舞室。
鏡子照出了門前的所有人,郭華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您的手機……”
王哲趕回來將手機遞給郭華,看見洞開的房門,聲音瞬間低下去。
郭華抓起那部手機,朝巨大的鏡子砸過去。
“咚!”
鏡子從被撞擊處凹陷,蛛網般的裂紋延伸開來。
“嘩啦!”
三秒之後,占據整個牆麵的鏡子從中間轟然碎裂,大大小小的玻璃片劈裡啪啦落在地上。
隨之碎裂的還有貴婦人平靜祥和的表皮,郭華氣急,簡直要咬牙切齒,保養得當的眼角滲出魚尾紋來。她砸了鏡子還不解氣,對身後的助理揮手道:“這裡給我砸了。”
助理們仿佛都呆住了,沒動作。
“砸了!”
“都沒長耳朵嗎?給我砸了!”
助理們立馬行動,拿錘子的拿錘子、抄菜刀的抄菜刀、掄棒球棒的掄棒球棒。
黑橡木地板被砸開,防潮層和隔音層的軟體被坑坑窪窪地撬出來;音響被砸成稀巴爛電線被拽出來出來,零件飛了滿地;卡其色間褐色的牆紙被扯下來;本就被砸出個洞的鏡子被整個敲下來。玻璃展列櫃一整個被推倒在地上,裡麵的物件不用動手自己便碎得不成樣子。
整個房間裡唯一完好的東西,那部手機,躺在碎玻璃片裡,自顧自地響著鈴聲:“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郭華態度的轉折過於抓馬。周黑雨目瞪口呆地看著剛剛還好端端的練舞室,瞬間化為了滿目瘡痍的廢墟。
她小心翼翼把整個身子縮起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個大喘氣就讓這位發瘋的夫人盯上自己。
她不明白郭華為什麼那麼惱怒,但她確實氣得手指都在抖。
“陳漠河,你是不是忘記你爸爸怎麼要求你的了?不是讓你把那些不入流的愛好都戒掉麼?你全都當成耳旁風了?”
陳漠河低著頭不言語。
“行,陳漠河,”郭華點點頭,放下狠話,“你就在這破地方自生自滅吧。”
女助理把手機從碎鏡子裡撈出來,遞給郭華:“夫人,電話。”
郭華掃了眼,平複了一下心情才接了:“喂~穆總!最近怎麼樣啊……”
她接電話時的語氣親近歡喜,但“噠噠噠”的高跟鞋踩在小洋樓花園裡的石子路上,每一步都像是迸發出來難以遏製的怒氣。
王哲灰頭土臉地跟在後麵,等她掛了電話,才蒼白地解釋:“夫人!夫人!您彆生氣,陳漠河他年少叛逆不懂事也是正常……”
“他年少叛逆,你也跟著他一起叛逆?”郭華瞥了他一眼,語氣很衝,“王哲,陳董派你來鳳玉是乾什麼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王哲忙不迭點頭:“知道,知道,您慢點。”
“那就不要讓這種事情再發生。”她深深看了王哲一眼,抬腿上車。
“砰!”車門關上,女助理同情地瞧了眼王哲,開車走了。
滿室寂靜,這件偌大的彆墅此刻半點聲響都沒有了。
陳漠河抱著手靠在門框上,低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