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有外人來,王長乘總算抽抽搭搭地抬起了頭。
那漂亮姑娘對陳漠河說:“不介紹一下嗎?”
“穆萬格,這是周黑雨和王長乘。你們倆,這是穆萬格。”
雙方打過招呼,王長乘總算不“嗚嗚”了,卻還是在一邊抹眼淚。
周黑雨雙手托著下巴問穆萬格,道:“如果是你,和一個男生兩情相悅,為什麼會選擇對他避而不見呢?”
穆萬格靠坐在桌子上,思考著道:“因為對方打壓我?比如我是學油畫的,但是對方不支持我,甚至打壓我的專業,那就不行嘍。”
陳漠河轉頭問王長乘:“你有打壓她嗎?”
周黑雨補充:“在學習或者愛好上。”
王長乘抹了把鼻涕,搖了搖頭。
穆萬格皺皺眉,從旁邊桌子上給他拿了包紙巾,聳聳肩:“那我也不知道嘍。”
她畢竟是局外人,聊了兩句就邁步上樓去了。
各自垂頭喪氣了一陣子,王長乘又嗚咽地起來:“我和蘇臻是不是沒可能了?”
周黑雨手足無措地安慰他:“不會的!你看……你看,山丘可能變成峽穀,海水可能變成沙漠,樹木可能變成礦藏,兩個人,活生生的,都長了嘴,也都長了腿,想在一起,怎麼會沒可能呢?”
陳漠河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也懶得安慰這個哭唧唧的北極熊,道:“彆瞎猜了,直接問蘇臻更快一些。”
王長乘道:“現在也隻能這樣了,那就下周五,她要周五出不來,就周六。”
提起放假,周黑雨心情舒暢了許多,嘴角掛起舒適的弧度:“真不錯,連續兩周有周末。”
王長乘點頭:“幸好我們不是高二高三,他們不放假。”
“那隻好我把蘇臻先約出來再說了,明天。”周黑雨拍手道,“就這麼辦!”
王長乘喝了幾口冰冰涼的甜汽水,不哭了,心情也輕鬆了些,湊到陳漠河身邊問:“剛才那個穆萬格,和你是什麼關係啊?”
周黑雨白了他一眼,道:“王長乘,你能不能彆把人想得,隻要一公一母在一起就要有點什麼啊?”
陳漠河一挑眉,瞧了眼周黑雨,又垂下長睫道:“她喜歡我。”
空氣安靜了一瞬間。
王長乘八卦的湊過去:“真的?那你喜歡不喜歡她?”
陳漠河沒有回答,隻是抬手又擰了擰手裡地汽水蓋子,似乎彆有深意地道:
“我隻知道……要喜歡滿心赤誠的人,言不由衷者一定遠遠避開,不然傷心了也不知道。”
王長乘見他答非所問,沒得到答案,執意又問:“那你到底喜不喜歡啊?”
陳漠河瞥他一眼,他訕訕地住了嘴。
周黑雨斂著眸子把書本收拾整齊,道:“既然你有人喜歡,上次我們就應該找她的,何必把許沐陽拉進來?”
“你就這些話要講?”
周黑雨不解其意:“還有什麼彆的話?”
她想了想,道:“這書挺沉的,你如果有空,送我回家吧。”
陳漠河定定看著她。
她身後是一片乾淨剔透的落地大窗戶,窗外天際廣闊,一眼望不到頭,此刻陰沉沉的,光線不明朗,她的神情看不清楚。
光亮隱約勾勒出她鼻尖下巴圓潤漂亮的弧度,眼睫像來去無定的蝴蝶翅膀。
她背著光,看自己的麵目,倒是看得清楚吧?
“劈劈啪啪”幾個雨點砸下來。
淅淅瀝瀝,突然就下雨了。
陳漠河抿唇道:“好。”
車燈劃破雨幕。
陳漠河的手機裡跳出來一條微信提示。
穆萬格:怎麼樣?
陳漠河皺皺眉,回道:沒用,麻煩你了。
穆萬格:不用[抱拳]
他按關了手機,側目去看周黑雨,她抱著書包,微闔著眼睛,額前一縷碎發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
車輪碾過一道減速帶,顛簸讓她挪了挪身子。陳漠河連忙收回目光來。
王哲將車停在六號樓前麵。
周黑雨睜開眼,道了句謝謝,伸手去開車門,卻怎麼也開不開,再一看,內拉手上紅燈亮著,原來是開了童鎖。
她回頭去看駕駛座的王哲,王哲回頭去看陳漠河。
車外是黑夜,陳漠河耳側雨珠打在車窗上劈啪作響。
他白皙的麵孔沉在暗處,眉眼深邃,一雙眼珠凝如漆點,透著冷光。那眼神像是不甘的恨意,又像是婉轉的愛憐,直叫周黑雨心下發沉。
他伸手遞給周黑雨個東西:“傘。”
“哦,謝謝。其實就這兩步路我外套蓋著淋不到雨的。”
她伸手去拿那黑色折疊傘,陳漠河的手緊緊握著,她抽了抽,卻沒抽動。
“怎麼了?”
他眸色太深,襯著夜色,一派霧靄深沉,簡直像是要頭巨獸張口要把她吞了。
周黑雨趕緊收手:“我不用傘了。”
陳漠河一愣,斂住神色,傾身把傘塞到她的懷裡:“雨天路滑,走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