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周黑雨抬手,對那粉色的信封更加慌亂起來。
那姑娘道:“就是給你的,你是叫周黑雨吧?”
周黑雨說:“是,我是……”
“快上課了,我走了。”那姑娘擺擺手轉身跑了。
周黑雨想追出去,可預備鈴已經打響,隻好把那情書掩在校服裡,她想:這情書還是不拆開了,先收著,等會兒再還給那姑娘。
然而下了課,她才發覺自己不知道那姑娘叫什麼、在哪個班,隻好先把情書留著。
因為快到天一聯考,高一年級的學習氛圍愈加濃鬱。
學習紀律要求也更加嚴格了。周黑雨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她上語文課不得不更謹慎了。
那天語文課,她像往常一樣,在漫畫本子上畫著流山楓。
她總是把手畫得不像樣子,像雞爪子,就是像豬蹄子。最後隻好拿著橡皮擦了又畫,畫了又擦。
她為了理清楚人類手部的肌肉走向,伸出自己的手來來回回反複觀摩。最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隻好自己偷偷握起拳頭,依葫蘆畫瓢。
可畫出來又覺得手太小,或者因為線條太柔和不像個男孩子的手,總之就是違和。
周黑雨正在思索之時,突然耳旁響起炸雷:
“周黑雨!”
語文老師抬抬手裡的卷子,“站後麵去。”
周黑雨把語文卷子抱在懷裡,低著腦袋乖乖地站過去。啊……她心裡哀嚎:要扣量化了。
她在心裡默默地計算著本周的量化分數,還好,正負足以抵充,不至於負分。
語文老師“殺雞儆猴”地處置了周黑雨,向著眾人講道理。
“尤其這次周考文言文是截取的《韓非子·說難》,拋開出題價值,也是非常值得學習的……”
周黑雨站在後黑板靠近後門的地方,聽見教室外的走廊裡,有巡查老師的腳步聲經過,和著鑰匙鏈叮呤咣啷的聲音,她猜測今天巡查的大約是張雄風吧。
這是這腳步,倒是比往常稍顯急促一些。
“昔者彌子瑕有寵於衛君……與君遊於果園,食桃而甘。”語文老師搖搖頭,自然而然開始回憶起自己的曾經之事來:“我小時候,第一次讀這一篇,還以為彌子瑕是個女子……”
這種講著講著就偏離了考題或者課本主體的事情,在各個文科老師的身上時有發生。
學生們對此都樂意見得,畢竟聽小故事,總比聽枯燥的知識點有意思多了。而往往這時候也是老師最繪聲繪色,興味盎然的時候。
“其實這也是我國古代最早對於同性之愛戀的記載,現在我們的社會已經對這種事情比較寬容了,但當時……”
“梁老師!”
隻聽一聲怒喝在耳邊炸響,周黑雨回頭一看,後門處站著晁校長,身後跟著張雄風。
“你出來一下。”
語文老師把卷子放在講台上,走出了教室。
班級裡浮起一層竊竊私語,同學們都交頭接耳,小心地伸長脖子往後門觀瞧。
周黑雨一個人站在後黑板旁,往後門處挪了挪,正好可以聽見晁校長和語文老師的談話。
晁校長帶著地道方言口音的聲音不遠不近地響起:“梁老師,你這件事做得有問題。”
周黑雨沒聽見語文老師回話,想必隻是沉默著低頭。
“在語文課上,對著心智尚未成熟的同學們,不僅提及這種有違倫理的事情,而且還加以褒揚,恐怕會對青少年產生不好的影響。”
晁校長的每個字都強硬得好像可以斬釘截鐵,但回應他的仍然是沉默。
“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永遠不能在一中出現,即使在課堂上也不可以。”
周黑雨皺眉:有傷風化?有違倫理?什麼啊?彌子瑕嗎……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抽屜裡還壓著一封情書,這樣說……這是不允許在鳳中出現的。
可她真的找不到那姑娘,隻好等她來找自己了。
這一周步入了尾聲,可喜可賀,沒了陳漠河這個麻煩,第十二組的量化成了正數。
可是班會課上,突生變故。
原班長錢知卓指出,陳漠河擾亂考場秩序的事情,也應該算在量化分數裡。
周黑雨心尖一顫:用不著吧,大家都是同學,何苦相互為難?
她舉手:“老師!不能這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