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的派對 去找他,但被嚇跑(2 / 2)

周黑雨在震耳欲聾的音響中沒聽見他說了什麼。但看他的形容體態,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從褲兜裡拿出來一把折疊刀,或者抄起來啤酒瓶子衝著腦袋給她一下。

最重要的是,周黑雨現在孤身一人。

她的心臟馬上提到了嗓子眼,她忍住了喉嚨裡的尖叫,連連後退了幾步,一句話也沒說,緊緊抱著懷裡的書包。

她多麼希望自己身邊能站著一個自己熟悉的,活的東西,哪怕是一隻金毛尋回獵犬,她也能比現在多一點安全感。

那男的突然向她伸出手來,周黑雨又後退了幾步,見他沒跟上來,轉身就跑。

那男人看著她像北極兔一樣玩兒命落荒而逃的背影,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又吸了口煙。

周黑雨跑出來之後一陣後怕。

她走了兩步,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

但是那種陌生混亂而嘈雜的環境下,腦子裡想到老師家長的告誡,於是跑出來,實在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

陳漠河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一個人一顆靠墊占據了整整一條長沙發,想要坐過來的男男女女都被他用沉默拒退。

在廢墟一樣亂糟糟鬨哄哄的燈光和音樂裡,他麵無表情地拿起冰杯喝了口氣泡水,又麵無表情地低頭翻自己的手機。

進門而來一身煙味的男子,一襲襯衫花枝招展,一屁股坐在陳漠河旁邊。

陳漠河嗤笑一聲:“你的品味是越來越俗不可耐了。”

這人是他堂哥,陳漠西,在海京住,在海京上學,此番周末,呼朋引伴地驅車來鳳玉來找陳漠河。

陳漠西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花襯衫,理直氣壯地道:“這可是Burberry的,這種場合,就要穿花的,又不是拉小提琴的清吧裡。”

陳漠河並不理會他的解釋,視線又重新回到手機屏幕上,道:“我這裡廟小,偏居一隅,容不下王八。”

意思是沒事趕緊收拾收拾滾蛋,彆在這裡煩我。

陳漠西玩著手裡的打火機道:“海京所有的酒吧會所都被我媽收買了,我一進門沒喝上半杯酒,我媽就踩著高跟鞋進來揪我耳朵。”

說著他頗為不忿兒地哼了一聲:“要不是因為這個,誰要來你這地方。”

他掰著手指頭豎著這裡的缺點:“這十八線小城市,地方小,空氣差,機場都沒有,乾冰也不好找,運個香檳啤酒小蛋糕還要我大費周章。”

這點陳漠河是蠻認同的:“不僅如此,這裡的學校,一間教室坐八十個人,沒有專門的美術教室或者音樂教室,而且校規有這麼厚一本。”

說著他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劃了一下,往陳漠西眼前湊了湊。

“你可不能被那些鄉巴佬同化了啊。”堂哥呲牙咧嘴極儘誇張之能事地道,“我剛剛看見門口有個穿校服的女生,那一臉傻氣兒啊,比守株待兔的那個兔子都不如,感覺下一秒就能撞到木樁子上把自己撞死。”

穿校服的女生?

“那女生呢?”他盯著堂哥問。

“啊?”陳漠西結巴了一下:“走,走了呀。”

對於一個他這樣一個天生就是個不靠譜且回不了頭的浪子,後天又已經養成了勾搭小姑娘惡習的人,陳漠河有理由懷疑他做了什麼找打的事情,才讓周黑雨離開的。

“她無緣無故就走了?”他突然間神色變換,好像變成了審問犯人的典獄長。

堂哥雖然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卻突然覺得屁股一涼,好像坐著的是冰涼堅硬的審訊室鐵皮椅子。

他渾身不舒服地道:“可能……被嚇跑了?”

“嚇跑了?”陳漠河身上沒有動作,眼神卻壓低了再次逼近,聲音雖不大,但在一片哄鬨中十分清晰。

堂哥簡直感覺這典獄長馬上要吩咐手下大刑伺候了,不自覺縮遠了身子,手上緊攥著靠墊,簡直要捏出個棉花球來。

“沒啊,不是我,我就站在那兒抽了個煙……然後她一直沒反應,我揮揮手看她是不是傻了……然後她就跑了。”

陳漠河把視線移到桌子上的冰杯上,拿起來叮叮當當地晃了晃。

硬說也沒什麼,停課期限一過,他就要回學校了。

至於周黑雨的本來目的,想來不過是劃重點還是告訴他作業什麼的,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他根本不在意。

陳漠河皺起眉,但他就是不爽於陳漠西不僅鳩占鵲巢,把自己家搞的烏煙瘴氣,還嚇跑了自己的客人。

陳漠西又坐得離他更遠了點,心想:什麼嘛!一個酒都不能喝的未成年小屁崽子,這麼唬人。

當然,他不會承認自己被嚇到了,他隻是擔心自己的陳漠河會告訴自己的母親而已。

音樂突然換成了節奏感極強,鼓點超重的電音,和著人群的嘶吼,鬨得陳漠河一股沒來由的戾氣直衝天靈蓋。

陳漠西還想再說什麼,卻見陳漠河站起身來,抬手拔掉了音響的電源。

激烈的音樂驟然熄聲,端著酒杯狂歡亂舞的群魔也隨之瞬間停下,不明所以地看著陳漠河,又迷茫地回望著陳漠西。

陳漠河隨意地靠在一人高的音響上,手指劃拉著手機屏幕,三十六度的嘴唇開合,吐出讓陳漠西心臟拔涼的話:

“你媽電話號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