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隱晦的報複 你不也樂在其中麼?……(2 / 2)

她可以在校服上亂塗亂畫,可以在和他分享自己的同人漫畫,可以七嘴八舌討論出逃的方法,可以裝成病患解救被惡龍抓走的公主。

他從來都淡淡的,卻從來都是歡喜的。

周黑雨恍然大悟,為什麼自己踏足這場荒誕的遊戲,勞心勞力還甘之如飴。

因為她在將她深藏在乖學生日常之下的一切混亂,包括她不被學校、家長甚至自己所允許的行徑和想法,統統地、一股腦地、鋪天蓋地地,加之於陳漠河。

如果他能載著這些被視為不堪的混亂離開這裡,那將是莫大的快慰。

周黑雨恍然想起來那天,她被跑操方陣折磨了一個下午,抱著工具箱回操場的時候,仰頭瞧著他跨坐在學校圍牆上。他身後綠樹成蔭蒼翠一片,蟬鳴聒噪,陽光靜好。

她把鉗子遞給他,焉知不是將鉗子遞給了自己。

周黑雨緩緩靠在後桌上。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陳漠河側身注視著她

“我會繼續幫你。”周黑雨道。就算是圓我一場荒誕的幻夢。

她抬起手,陳漠河也抬起手,兩隻手握了握。

手鬆開的時候,溫度還殘留在彼此的肌理上。

一封粉紅色的信被衣角帶著,從桌兜裡掉出來。

周黑雨看見了,皺著眉伸手去撈,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我記得,晁校長是不支持新校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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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半,高中生們下晚自習的時候。校門口人影幢幢,學生們像出籠的野獸一樣在黑暗中奔跑、騎行和打鬨。

“啪。”陳漠河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先把書包甩在車內,然後邁腿進來,扭頭問王哲:“你對晁校長知道多少?”

“晁校長?”王哲一邊發動了汽車,一邊道:“老校長,明年退休。”

陳漠河繼續問道:“他有和爸爸談過嗎?關於新校區?”

王哲意識到了這是一件關係重大的事情:“我不確定,我問問陳董現在的秘書。”

他撥通了一個號碼,和裡麵的人寒暄幾句,有意無意地提到了鳳中新校區的項目,又問及老校長的態度,來回套了套話。回頭和陳漠河說:“還沒上任的下一任校長是新校區的推動者,項目遲遲沒有推進是因為他還沒成為校長。項目沒有黃是因為:不出意外一年之後他就是校長了。晁校長覺得學校不該盲目擴張,不怎麼支持新校區的。”

這些話如數進了周黑雨的耳朵。

“撕拉”,周黑雨從草稿本上撕下來一張紙,鋪在書摞上。

“既然晁校長不支持新校區的興建,那這個計劃理論上就是可行的。隻要我們繞過林順順和金校長,讓晁校長把你開除就萬事大吉了。”

幾個人湊在一起,申玉潔問:“是耶,所以是什麼辦法啊?”

“語文老師有一次在課堂上講了彌子瑕的事情,就被晁校長叫出去批評了。他認為那種事情是有傷風化的,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周黑雨壓低了聲音:“有類似於此的事情發生。”

“彌子瑕與衛靈公同遊於園,食桃而甘,不儘,以其半啖君。”彌子瑕和衛靈公是春秋時期一對有名的同性戀。

陳漠河皺起了眉:“你不會是要我和另一個男生……卿卿我我?在晁校長麵前?”

周黑雨道:“對啊。”

陳漠河眼眸中閃過一絲尷尬:“這是不是太扯了?”

蘇臻倒是很認同周黑雨的觀點道:“你之前作死那麼多次都失敗了,難道還有彆的辦法嗎?就算你有彆的辦法,就能保證一定成功嗎?”

陳漠河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她們倆,搖了搖頭:“不行。”

周黑雨沒想到計劃阻礙竟然出現在陳漠河身上。作為整個計劃的核心和目的,他一開始就打算撂挑子不乾了。

周黑雨解釋道:“也不一定是卿卿我我了,就遞情書什麼的,隻要讓晁校長認定是兩個男生就好了。”

她有些生氣,從桌兜裡翻出來寫滿校規校紀的小紅本:“你看,染頭發,校服上畫花兒,打架,破壞考場秩序,談戀愛,上課睡覺課間在教室裡吃零食遲到早退不寫作業,我們不都試過了嗎?也沒什麼用,你現在還在這裡好好坐著。”

陳漠河看著周黑雨:“我隻是覺得這已經超出我可以忍受的範圍了。”

“忍受的範圍?”

陳漠河補充道:“我不是不忍受他們,我隻是沒辦法自己扮演他們。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周黑雨憋不住火道: “好,所以呢?因此你打算拒絕這個逃出計劃嗎?然後繼續待在這裡嗎繼續折磨我們嗎?”

陳漠河成功地被她戳到了痛處,也帶偏了視角:“折磨你們?”

周黑雨道:“不是嗎?”她回頭看向蘇臻和申玉潔。

隻見她們兩個像兩隻湊在一起的懵懂的小動物,比如嘴裡叼著紅蘿卜的小兔子或者小刺蝟一樣,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火花四射的場景。

申玉潔對上了周黑雨的眼神,拿下了嘴裡叼著的紅蘿卜,結結巴巴地道:“你們,你們兩個說的都有道理……”

“但如果你們願意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會更有利於問題的解決。”蘇臻道。

周黑雨舔了舔嘴唇,對著窗戶外麵的涼風吹了一通,才勉強消下去了心火。她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隻是扭過頭不去看陳漠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