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木板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埃琳娜已經將外服換下,配著爐火的光依靠在藤椅上。
她手中拿著一本陌生的灰皮書,津津有味的翻動著。
“白霧籠罩著四周的一切,隻看見腳底破碎的石磚與泛著白沫的黑色海水,四周全是霧,我看不清方向。”
“猛烈的風吹過,隻帶來刺骨的寒意,可那呼嘯在耳邊的聲音……”
“破碎的貝殼鋪滿腳底,石子沙礫混做一堆。”
“……”
書中描繪著一副破敗景象,被黑水與濃霧籠罩著的海岸,給人壓抑的感覺。
埃琳娜最喜愛恐怖故事,尤其是在這樣的深夜閱讀,更是彆有一番滋味。
火爐的暖光充盈在房間四處,照亮了女人暗色的發絲,貪睡的渡鴉靜靜地落在床邊的木杆上,一時之間,房間內隻餘她翻動書頁的聲音。
這夜晚本該寂靜無波的過去,就如往常一樣。
可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還是傳進了埃琳娜的耳朵裡,她眉頭一皺,似乎有些惱了。
那陣腳步聲穩穩的停在了木板門前,隨即傳來兩聲‘叩叩’的敲門聲。
埃琳娜沒有動,門外的聲音再次發出‘叩叩’聲。
隨著一陣有規律的叩叩聲,木板門也跟著吱呀吱呀的響著。同時門縫外也傳來一陣淡淡的黑色煙霧,煙霧沾染上門框後,框邊也隨之變黑。
汙漬,是絕對無法忍受的東西。
暗色長發的女人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書本,黑著臉快速走向門邊,指尖快速仰起,厚重的木門便被一股勁風吹開,埃琳娜看都不看一眼,數股瑩白的絲線便緊緊纏住了弄臟她房子的罪魁禍首——夜半敲門的摩德,一個被煙霧包圍的怪物。
‘煙霧’怪物,摩德。
他通體全黑,四周飄散著如煙霧一般的黑灰,所到之處皆會染上他的顏色。
埃琳娜冷冷的看著自己麵前站的端正的怪物,他一如往常穿著一身西裝,即使被綁住也沒有一絲狼狽,不存在五官的臉上絲毫沒有透露出一絲慌亂。
摩德默默的向後退了一步,他好似才發現自己的‘傑作’,抱歉的望向被自己染黑的門框。
“彆,生氣,魔女小姐…我……”
煙霧先生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釋,埃琳娜隻是默默的揮出令咒,將汙漬抹去,又衝著摩德招了招手,示意他有話出去說。
現在已經很晚了,兩道身影走向不遠處的樹林邊,摩德不是第一次半夜來打擾埃琳娜了,他張開一隻漆黑的手掌,手掌中心躺著一隻翠色的玉墜。
他將手掌向前伸了伸,示意埃琳娜看一看。
嗯……沒有任何魔素波動,隻是顆普通的墜子,用的料子也隻是普通的玉石。
不過能看出來,摩德保存的很完整,讓它沒有沾上一絲黑灰。
埃琳娜有些奇怪的看向摩德,而摩德沒有著急解釋,他收起吊墜,往樹林深處靠了靠。
“這是,之前撿到,的東西……我,想知道,它的來曆……”
摩德漆黑的身影快要融入黑暗,可月光卻能輕易透過他的身軀,仿若透明。
他再次伸出手掌,讓月光照拂在吊墜上,讓吊墜顯得分外明亮。
埃琳娜點點頭而後說道:
“這次,你準備拿什麼來換?”
“什麼,都,可以。幫我,找到那個東西……”
這就是他非要半夜來的原因?埃琳娜輕輕歎了口氣,轉向摩德的方向,這怪物第一次來找她時,遠沒有現今這樣整潔。
那時他隻是被深淵侵染著的普通人類,哦不,那時的他早已變成散播黑霧的載體,隻不過還殘留著人的身形和一點點殘念罷了。
她當時沒有解決他,而是放他逃進了神秘森林內部,本以為他會徹底消亡在那裡,可他卻奇跡般地活下來了,不僅活下來了,還懂得了控製侵染的方法。
雖然記憶,人格,都被吞噬,可本身沒有攻擊性,也不會隨意出現在人前,埃琳娜也就放著沒管。
而最近這幾次找上門來,卻都是為了所謂的‘記憶’。
他往往拿不出什麼埃琳娜會感興趣的東西,所以埃琳娜往往會簡單直接的抽取對方身上的魔素作為交換。
她讓摩德在屋外等待,自己則回到房間準備占卜儀式所需要的東西,不一會兒,梳理整齊的埃琳娜,和她身後排著隊‘走出來’的魔素器具一齊出現在摩德麵前。
晶瑩剔透的水晶球懸浮在空中,借著月光的力量更加強勁,翠色的吊墜懸浮於晶球上方,隨著埃琳娜的吟唱而不斷浮動,無數瑩白的光點從土地中浮出,懸停在她的身側,金色的符文忽閃忽閃,記憶的影像飛躍到她的指縫中並被輕易抓住。
………………
“呼——”
埃琳娜呆住了。
剛才自己看到的,這個吊墜的主人,紮著馬尾的年輕女孩……在去東側神殿的過程中掉落了這個吊墜。
“…………這麼,巧合?”埃琳娜發自真心的疑惑。
這女孩叫艾琳,今早剛剛從她這交換了一本書來!
而那本書……不會就是摩德要找的東西吧……?
摩德默默的站在一旁,按照慣例,他沒有貿然打擾埃琳娜占卜,所以也就沒發現埃琳娜正陷入糾結。
失策了……竟然收了個有主的東西,如果這東西是怪物的,那麼上麵有令咒還有自己根本看不見的其他內容就再正常不過了!
埃琳娜深吸一口氣,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