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或騎馬到了青廬山下,山勢險峻,隻有一條陡峭山路從山腳通往山頂,遠遠的隻看得見半截,剩下半截掩在了蔥鬱的山林間。騎馬上去是肯定不行的,照這山路陡峭的程度,一般人怕是爬上去都夠嗆。
上到山麓才見山門。
青廬山的山門著實簡陋,兩根表麵有蟲蛀痕跡的木柱勾連著一塊寫著東殘一點西缺一塊“青廬”二字的木牌就是山門了。山門往上便是山道,一路林蔭蓋頂,陽光透過枝葉的間隙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裡的微塵在細小的光柱裡飛舞。
禰或勒馬駐足,三兩銀子買來的馬無聊地刨了刨馬蹄子,喉嚨間發出一聲嘶鳴。
空氣中突然響起一道刷的聲音,山門後邊的草廬裡躥出來一道緋紅色的身影,影子很快落到石階上。一個十五六歲的馬尾紅衣勁裝的少女叉腰,瞪著大眼睛,指著山門右側約莫五丈遠的一塊立得歪七扭八的指示牌,衝著禰或嚷嚷道:“誒誒誒,來人止步,沒看到這麼大個牌子麼?”
禰或自然是看到了,那塊不知道用了幾種不同木料碎片拚接起來的指示牌在微風中搖曳得仿若風燭殘年的老人,風再猛烈那麼一丁點就能夠把它吹倒。上麵用黑漆書寫著同樣歪得群魔亂舞的“來人止步”四個字,每個字都有不同的歪法,襯著本身就歪的指示牌,看起竟然奇異的整齊。
不知道是不是時候特彆巧,一陣稍大點的風吹過來,指示牌隨風而倒,正式“退休”。
麵對這等變故,紅衣少女有些反應不過來,以禰或的耳力聽到她嘟囔了一聲“正是破爛貨”。她回過神,叉腰站在“青廬”下麵,對眼前這個長得好看的來客下了逐客令,“這段時間山主不見客,你請回吧。”
紅衣少女一副主人的架勢,連山門都不打算讓禰或進去。
這剛來還沒怎麼樣,禰或就吃了一個閉門羹。她下馬找了棵樹拴馬,抬手衝紅衣少女抱拳做了一個江湖禮,“在下禰或,欲以重金請歐冶大師鑄劍,還望姑娘能行個方便。”
住在青廬山的鑄造名師姓歐名冶,也是青廬山的山長。
“迷惑?”禰或的名字在紅衣少女的口齒間轉了一圈,她想,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這也是一個上門求煉兵器的,類似這樣的說辭她聽過很多遍了。紅衣少女眼睛都不眨一下,再次拒絕了禰或,擺手道:“不便不便,歐冶大師近來不煉兵器,花多錢都不煉,你請回吧。”
說著說著,她捂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禰或又聽見她小聲嘟囔 “青天白日的擾人清夢”,轉身就往草廬的方向邁步。
這時從山腳下傳來一陣馬的嘶鳴聲,馬蹄鐵重重踏在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聽著就知道來人至少在二十人以上。林間棲息的山鳥驚得撲棱著翅膀沒入長空,紅衣少女秀挺英氣的眉毛擰在一塊,眼看著騎馬的一群人來到跟前,手握上了腰間懸著的短匕手柄,不說話。
至少從這皺眉的架勢,這群人比禰或還要不受紅衣少女的待見。
來人似乎不是第一次來了,下馬拴馬一氣嗬成。
為首的是一名刀疤臉的魁梧壯漢,氣息內斂,落腳沉穩,身上縈繞著一股煞氣。禰或注意到他們隨身所攜帶的器物上刻著一條甩尾尖齒黑魚的標記,知道了這群人的來路,翎朝東南某河域上的一個三流門派巨齒幫,在私底下乾著不少黑心勾當。
這群人以來就注意到了禰或,卻沒有把人看在眼裡。為首之人一上來就衝著紅衣少女客氣笑道:“小歐姑娘,這一次閉某和兄弟們可是帶足了誠意來的,您可彆像上一回一樣把我們拒之門外了。”
說著示意左右,隨行而來的人迅速打開了好幾口大箱子,露出裡麵白花花的銀子,甚至還有一口箱子裡裝的是黃澄澄的金子。但看這黃白之物的數量,確實是誠意十足。這黃光白光的在人眼前一晃,可不是得勾得人挪不開眼麼。
紅衣少女也姓歐,想來怕是鑄造名師歐冶三代的孫輩。
小歐姑娘明顯被閃到了,眼裡出現了掙紮之色,最後還是拒絕了,“你來的不是時候,我爺爺最近不煉兵器,這些你們還是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