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昀樓作為竟陵城中最大的酒樓,樓層高闊,布局出挑,高樓的雅間不但私密性極好,而且視野廣闊,一眼便可將附近幾個街道的景況看得一清二楚。薑清慕往外投去一眼,熙熙攘攘的人流,似無意問了一句。
周夫人是一個體貼人,說話做事都不會讓人覺得不舒適,見薑清慕似乎有些疑惑,念及公主身份貴重,常年養在深宮,對這些江湖之事怕是知之甚少的,於是說道:“不日後,江湖第一大商行地寶閣將會在竟陵府城舉辦本年第二次地寶大會,這是江湖上的一大盛世,有意前來參會的人都會齊聚竟陵城,故而城中的人便多了許多。”
周夫人小心觀察著薑清慕的神色,見她並無反感反而露出些許趣味後,說的內容也翔實了不少,將地寶閣重點介紹了一番,最後提道:“地寶閣雖是在江湖上,也算是本分做生意的,這些年來倒是與朝廷多有合作。說起來,如今我們身處的這瀚昀樓亦是地寶閣的產業。”
說白了就是地寶閣與竟陵官府這邊亦有合作,私底下怕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否則能夠吸引來如此多武人的地寶大會豈會允許在繁華的竟陵府城舉辦。另一方麵也是證明了翎朝官府的自信,把控一切不至生亂的自信。
“如此盛事,既然遇上了,若是無緣得見,豈不為憾事一件?”薑清慕表現出對地寶大會的興趣。
“殿下無須憂慮。”周夫人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殿下身份貴重,無人敢怠慢。屆時地寶閣必會派人親自送上邀請帖,請殿下蒞臨赴會的。”
“竟是如此麼?”薑清慕笑意雖淺淡,臉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向往,“如此,本宮便候著那一日的到來了。”
告彆周夫人之後,薑清慕回到了暢園。剛入夏的暢園很安靜,空氣的流動都是和緩的,偶有晚風習習,伴著一二蟲鳥鳴聲。
“查得如何了?”落座後,薑清慕抿了一口新沏的茶,問道。
“地寶閣匆忙舉辦地寶大會,似乎是與他們的少閣主沈舒月有關具體內情屬下並未查到。但近來靈妙穀似乎與沈家走動頻繁,江湖上傳言兩家有聯姻之意。而這次地寶大會,不僅那位少閣主回來,靈妙穀的少穀主亦會來。”在薑清慕身邊一日未見身影的雲岫出現,稟報了這幾日她所查探到的結果。
“地寶閣也不是那般好探聽消息的,查到這地步便罷了。”薑清慕並不是很在意地寶閣與靈妙穀聯不聯姻,“至於地寶閣想做些什麼,到了地寶大會時自然會見分曉。”
“主子,屬下還查到,這幾日楊家的那位大公子到竟陵來了,下麵的人在竟陵府城中見過那位大公子一次,身份可以確認。”雲岫又說道。
薑清慕飲茶的動作微頓,唇角勾起一絲笑,端是姿容清絕,隻有雲岫知道這笑容潛藏之下的危險,“楊家長子楊傳沂,他不在白玉京好好休養,跑這來做什麼?”
“對外宣稱是出門散心療養。”
“散心療養是假,為我那位景王兄辦事才是真的。受了那般嚴重的內傷仍舊出京,我們的這位少尉卿對景王殿下還真是忠心耿耿啊。”薑清慕的話聽不出什麼感情。
“景王外祖乃上一任西寧侯,楊家對景王的事情自然上心。”雲岫說道,但她說的不隻是楊傳沂,更是西寧侯楊家。
當代西寧侯長子楊傳沂,景王薑莊表弟,現任翎朝四品少尉卿,屬於武督官職,前段時間因公辦差身負重傷,聖人特旨恩準停差休養。
“這回也不知我們那位勇武豁達的景王殿下給楊少尉卿交辦了什麼差事?”薑清慕以手支著下巴,“派人跟緊了他,勿讓他發覺。”
“是。”雲岫領命道。
“對了,這段時日我們的李郎將在做些什麼?”雖然用詞看似親昵,但語氣冰涼,薑清慕似乎是不經意間想起有這麼個人,隨口問了一句。
看似隨意其實並不隨意,認真算起來,李重茂這幾日鮮少在她麵前出現,這與平日裡李重茂的風格來說並不正常。總不能是因為李重茂“知難而退”,若他是這樣的人,聖人也不會在靖國公的兒子中選中他做她長裕公主薑清慕的駙馬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有妖就有查的必要,脫離掌控的感覺不僅不好,甚至容易反噬。
雲岫顯然是一個無比合格儘職的下屬,李重茂的動向她也探查了,還有了些許結果,“李郎將近來頻頻與手底下的人聯絡,似是要他們去尋什麼東西,甚為急切,以至於我們的探查容易了不少。”
他們的人藏在暗處,往日也有對李重茂的監視和探聽,但李重茂謹慎,往往很少有結果。這次不同,看來李重茂要找的東西對他重要無比,否則也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