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誰能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何事?”這位武督頭頭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先掃過惡魁鐘與禰或二人,再環視一圈大堂中的人,隨後解下刀,刀鞘尖點在地上,他雙手拄著刀柄,姿態有些慢悠悠的,也顯得尤為高傲。
但沒有人回答他。
本身江湖與武督就存在隱性的對立,這人如今又是這麼一副高姿態,在場的江湖人基本上都是縱橫恣意慣了,又不是平民百姓見了官府有一種天然的畏懼,誰會接受武督這個高高在上的姿態才真的是見鬼了。
問話沒有人回應,這位武督頭頭也不覺得尷尬,他再次在大堂掃了一圈,發現了與這些江湖人格格不入的店小二,問他道:“你是這家客棧的人吧,你來告訴我,這裡究竟發生了何事,比如這張櫃台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官爺。”店小二看見武督就好像看見了救星,千盼萬盼終於把人給盼來了。可這武督問他話,他卻是遲疑了,更是感受到了惡魁鐘充滿威脅的目光,怎麼敢說實話,站在原地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武督頭頭見狀也沒有再問店小二,將目光投向了惡魁鐘,“惡魁鐘,不如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顯然他是認得惡魁鐘此人的。
“能有啥大事?”惡魁鐘將石魁錘扛在肩上,露齒一笑,頗像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不過是我們兩人切磋切磋,一時不察所致。小程大人不會連這都要把我們拉去蹲大牢吧。”
“真是這樣嗎?”武督頭頭也就是小程大人把目光投向了禰或,似在垂詢。
“自然是這樣,這位小兄弟,你說是麼?”惡魁鐘嗬嗬笑著問禰或。
惡魁鐘說這話其實是存了退讓的心思,他不想真的與武督對上,至少現在不行。他是為了地寶大會來的,現在腳踩在人家的地盤上,也不能太過放肆,省得惹上武督誤了正事。
他存著這份思量,料定禰或也不會想惹事,畢竟但凡江湖中人,又有誰願意招惹上武督。
禰或確實不想招惹上武督,便順著惡魁鐘的話說道:“確實是切磋,櫃台乃一時不察,誤中所致。”
隻是切磋,並非是鬥毆鬨事,雖然都是打架,但前者相對友好許多,也不在武督可以介入管轄的範圍之內。
“既是切磋,砸壞了店家的東西,那賠償便是。”小程大人挑眉,他對於他們會有這個一致的說法也不意外,環顧一圈在場的人,頗有深意說道,“諸位遠道而來一趟不容易,竟陵的地界畢竟不是江湖,江湖有江湖的規矩,竟陵也有竟陵的規矩。諸位還是遵守些為好,否則我們這些人真要找上門難免會有所損傷。”
這話說的看似很和氣,實際上,不如說是警告。
不得不說,這位小程大人真的是很強勢高傲啊。
但這種態度無疑是最為江湖人所不喜的,所以等人走後,惡魁鐘便是冷笑,提著自己的大錘子也走了,臨走之前還彆有深意的看了禰或一眼。
換了彆人被惡魁鐘這樣看上一眼,少不得要在心裡發怵自己是不是被他記恨上了。但這個人是禰或,她的反應是莫得反應。
人散去,禰或無視其他人探究的目光,將賠償櫃台的銀子給了店小二,問他:“我的客房在哪?”
店小二愣愣地回答,“二樓右轉最後一間。”
“都知,那惡魁鐘分明就是在滋事,我們為何直接走了?”武督們從客棧離開後,有一個年輕的武督想不通,望著走在前麵的小程大人的背影,終是忍不住問道。
“想不通?”小程大人的腳步頓住,轉過頭來看向那個年輕武督,就這麼微眯著眼看他,直到那武督被看得有些心慌,才問他,“那你說說我們拿他的理由是什麼?”
“竟陵明文禁止武人械鬥,惡魁鐘明擺著觸犯了這一條禁令,我們完全有理由拿人。”年輕武督立即答道,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嗬。”小程大人嗤笑一聲,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