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也察覺到他的客人在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沒什麼生意,你是我第一個客人也是最後一個客人,要不是你來光顧,我估計啥的賣不出去。這三十兩足夠我好幾天的酒錢了。”
他說著利落地把東西打包好,走的比禰或還要快。
禰或看著他離開,瞧見了他彆在腰間的酒葫蘆,心想怪不得總是聞到一股酒味。她也沒有在平頂山久留,全部逛完一圈之後再沒有所獲便下山了。
竟陵府城,武督程府。
“大哥,你從暢園回來了。”外出巡邏的小程大人意外於書房出現了他兄長的身影,挑著眉問了一句。
“聽人說你昨日當眾把趙家的四公子訓斥了一遍?”寬大的書桌後穩穩坐著一個黑色的身影,聞言並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趙家派人向你告狀了?”小程大人語氣極其不屑,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最後道,“趙家子孫也不過是這種貨色,我是愈發瞧不起了。”
那出自趙家的武督真的是因為一時氣憤才對他說出“怕了惡馗鐘”的話來麼?當然不是,這些大族出身的公子哥肚子裡彎彎繞繞客多著呢,昨日趙家的武督無非是想要激怒他與惡馗鐘對上,一旦交起手來,勝負暫且不說,事情必然會鬨大。
正如昨日他訓斥趙家武督所言,他們沒有拿人的明確理由,更何況對方是惡馗鐘,此人在江湖上的名聲並不小,更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拿捏的人,就是他對上惡馗鐘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將人拿下。更為重要的是眼下時局特殊,一大批江湖中人因為地寶大會聚集在竟陵,若因此事引得這些江湖人與武督的對立,絕對不是朝廷願意看到的。
這個責任必須要有人承擔,到時朝廷第一個要處置的人就是他,甚至連他的兄長也會受到牽連,恰好如了趙家的意。
可算計太過淺薄就會低劣到讓人覺得可笑,一個激將法而已,那趙家蠢貨真當誰都跟他一樣愚蠢,所以他才冷笑。
小程大人能一眼看破的事情,他的親兄長程都統不會看不穿。所以程秩並未再就此事說什麼,說起了小程大人進門問他的事情,“今日我已拜見過長裕殿下,你本該與我同去。”
長裕公主巡幸竟陵,鸞駕抵達之日,他們兄弟二人就該如同周知府等竟陵官員般迎駕拜見。隻是因為恰好那段時日他們兄弟因公外出辦差,不在竟陵城,也就無從談迎駕拜見之事。
可眼下差事已畢,他們二人也回了府城,按照規矩都應該往暢園拜見,免得留下讓人攻訐的理由。所以程秩押解犯人入獄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暢園拜見。
“你本該與我同去。”程秩藏在陰影下的麵容顯露出來,與小程大人有七分相似。他語氣平淡,仿若隻是在陳述事實。
但小程大人知道自己兄長的不滿,他也不找借口,直言說自己不想去,“不過一深宮養出來的公主,有大哥你去,他們也說不出什麼來。”言語間對長裕公主並無多少尊敬之意。
“程序,莫忘了你的身份。”程秩擰眉顯出不讚同之色,斥道,“你近來行事真是愈發肆意妄為了。”
不知道是指趙家的事還是不去拜見長裕公主的事,或者是兩者都有。
程序知道他兄長對他已是不滿不敢反駁,妥協道:“大哥你也彆訓我了,我這就去暢園拜見我們的公主殿下。”
程序說去就去,當即奔往暢園。
半個時辰後,雲岫將人送出暢園大門後回來複命,“主子,程都知已離開。”
花廳裡,侍女奉茶,薑清慕端盞飲了一口,悠悠道:“素聞程氏兄弟一門雙傑,今日兩人一前一後到這暢園來,與這傳聞倒是有不少貼合之處。”
“程氏兄弟出身黎庶,父母早喪,程秩為兄長,辛苦拉扯幼弟成人。早年程秩淪落草莽,卻有一番奇遇,習得上乘武學,後經人引薦成為武督,屢立奇功,如今已是竟陵武督府都統之一。程序與其兄一脈相承,天賦更甚於其兄,南方之地可與之比肩者不過一掌之數。”
這樣的人注定是高傲的,正如昨日出自趙家的那武督被訓斥得話都說不出。也正是因為如此,當程秩出現在暢園而未見程序時,薑清慕就知道程序這人對她這位白玉京來的公主的態度大概是輕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