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 江寧公主住家裡來了(1 / 2)

“江寧公主要來咱們家習武?”陳良玉瞳孔顫了幾顫,由內而外寫著拒絕。

陳遠清平靜地道:“不錯。”

“誰來教她?”

“自然是你。”

陳良玉放下碗筷,道:“我又不閒,哪有時間教她,再說宮裡又不是沒有太傅,為何要來咱們家?又為何要我教?”

閒不閒自己心裡還是有數的,話說出口聲音很自然地壓低了一度。

陳遠清道:“不知道,太子的意思。”

細想緣由也簡單,謝文希是皇上膝下唯一的公主,習武場多外男,皇室重名節,自然不允謝文希與外男有過多接觸,將她送來宣平侯府由同為女子的陳良玉教習,不失為最優解。

可她一個嬌柔的皇室公主習武何用?思來想去,也隻能是與來年開春後的三月春獵有關。

陳良玉向陳麟君投去求助的目光:“大哥,大嫂最近……”

陳麟君直截了當地拒絕:“沒空。”

陳良玉皺巴著臉:“大哥。”

陳麟君哼哧道:“自己惹上的攤子,彆丟給你大嫂。”

陳良玉立起掌起誓:“天地良心,我幾時惹她了?我壓根兒也不想沾惹上這位東宮貴主,躲都來不及!”

“幫你可以,自己去找你大嫂說,不過既然請你大嫂來教,那這賞銀,自然也得歸你大嫂,你可彆自己摟了去,”陳麟君嘖一聲,揚聲道:“咱家有人可被罰了半年的薪俸。”

陳良玉身子往陳麟君這邊斜了斜,一臉誠懇,道:“賞銀,多嗎?”

“不好說。”

陳良玉端起碗筷,扒拉一口飯,豁出去了:“教公主習武而已,區區小事,便不必勞煩大嫂了,我自己來。”

翌日,江寧公主準時準點出現在宣平侯府門口,隨行護衛的禁軍排排散開,那陣仗,路人還以為侯府犯事兒了。

沒必要啊,完全沒這個必要,看起來高大威武實則花架子居多的禁軍比起個個身經百戰的宣平侯府府兵遜了何止一籌?

謝文希小小年紀,長相和儀態已是出類拔萃,柔和的五官,尤其是那雙出彩的眼睛看起來無辜、無害。

陳良玉望過去,在那張臉上多停留了兩眼。

她們隔著一道門相望,目光遙遙,仿佛中間隔著的是天上的銀河與九泉下的忘川,不過百十米的距離,卻顯得那麼邈遠。

從銅輦上下來,謝文希撫了撫鬢發,又隨意撥弄了下衣飾。

陳良玉相信自己的判斷,那眼神,總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與謝文希看似清靜閒雅的皮相並不相稱。

好看,但,很不喜歡!

這個看似單純的江寧公主,實則城府極深。

視線中謝文希朝她走來,她瞥開目光不再直視,與爹娘一起迎上前去。

衛小公公跟在謝文希後麵,整個人都莫名詭異。

這衛小公公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耄耋老人,近看又隻是一個營養不良的七八歲孩童,可無論是聲音還舉動都是一副老成的成年人的樣子。就像是一個中年男人奪了男童的舍,靠吸食孩子的精元而生,由此看起來萎靡而形神不良。

他邁著碎步子緊隨在謝文希身後。

主仆都很詭異,瞅瞅老爹給自己攬了什麼好差事!

賀雲周將謝文希安置在關雎樓,與陳良玉的良苑中間隔著道兩折廻廊。約莫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天空起了雲,空氣變得陰冷,口中呼出的熱氣遇冷凝成白霧。

護送的人已被遣返回宮,隻留下了衛小公公與鳶容、黛青兩名貼身侍女,還有幾個粗使宮婢。

陳良玉和謝文希坐在後院涼亭的石桌石凳上大眼對小眼。

“公主想學什麼?”

“應當是我問你,我們從何學起?”

基本功皆自底盤始,便是要紮馬步了。陳良玉看她一身錦衣華服,怎麼都不像是為著習武來的,她腦海中生成江寧公主穿這身衣服大馬金刀岔開腿紮馬步的樣子,實在有傷大雅。

“公主可曾習過武?”

“不曾。”

陳良玉頗有些苦惱地拍了拍頭頸,她生平第一次無比想念那個無比嚴厲的嚴伯。

嚴伯?突然她靈光一閃,想到了。

“公主請稍等一下。”

她在書閣上下倒騰,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一個陳舊的箱子底部薅出來一薄冊子。

“卟~”紙張生潮的味道。

謝文希看著她遞過來的小冊子,不解何意,歪頭看她。

“這是臣女初學武藝時所看,裡麵是一些基本的武學常識,你拿回去先看一看。公主今日的穿著打扮不宜習武,還望公主明日穿的簡便些,不要戴那麼多累贅物什。”

謝文希拾起那本皺了皮勉強算得上是書的東西,翻開頁麵看了看,乖乖道:“好,要背下來麼?”

“如此最好。”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至酉時,日已西沉。

今天的天幕格外黯淡,下人們早早點起了各處的風燈。庭院起了冷風,吹動後花園花草的枯枝枯葉沙沙作響。

看樣子是憋了一場雷雨。

打發完江寧公主後陳良玉回到良苑,院落深處生長著一棵喜人的銀杏樹,樹冠擎天,大雪過後黃燦燦的葉子已經沒幾片可掉了,此刻正被疾風摧殘著,固執地在樹上搖晃不肯被吹落下來。

她不讓人掃地上的扇形枯葉,冬日裡能有一些秋景點綴是再好不過的。

她落了門閂,獨自走回廊道,順手取了石籠下的火折子點燃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