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過落葉飄,大片大片枯黃色的梧桐樹葉掉落在校園兩旁的便道上,叫踩在上麵鬆鬆軟軟的,發出“咯吱”的聲音,就像踩在雪地上一樣。
白燁沿著一條狹長的小道向校園東側走,心裡盤算著什麼樣的開場白比較合適。畢竟有兩年的時間沒有見麵,不知道邵璿究竟變了多少,是否還記得當年那個狂妄小鬼,膽大妄為到當眾挑釁,一場拳腳後,兩人成了彼此交心的兄弟,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其實有著相似的背景,出生在堪稱完美的家庭中,看似什麼東西都是垂手可得的,但那隻是表麵而已,他們的路早就被安排好,任何選擇都受製於家庭,聯係著家族的榮譽和利益。勾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自己的確夠輕狂,飆車、打架、抽煙、喝酒、聚眾鬨事,估計除了嚴重觸犯法律的事情沒做過外,什麼瘋狂的事他都做過了。如果不是家裡有些勢力,估計警局裡麵自己的案底已經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
迎麵而來的談笑聲打斷了白燁的回憶,將他拉回到現實中,前麵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矗立著一座灰白色的三層小樓,這裡就是學生會的辦公地點了。小樓不大,據說是早期這所學校的為數不多的教學樓之一,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學生會辦公、開會和組織策劃活動的地方。
白燁仰頭看著這座簡單的小樓,想起分手前杜一浩一再囑咐一定要找到線索,即使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哪怕一丁點的線索。無奈地歎口氣,果然是自己交友不慎。想著找海蘭,必須經過邵璿允許才可以,這就像海關安檢一樣,必須按部就班。
想起剛才提出分頭找人這個計劃的時候,杜一浩堅決不肯,硬是要兩人一起。白燁實在不敢想象如果讓杜一浩一起去找海蘭會出什麼事。如果邵璿不在,自己還是可以直接去找海蘭,畢竟曾經是兄弟,怎麼說看在過去的情麵上,邵璿不會為難自己,但多一個杜一浩就不好說了。
而分頭行動的原因,也是因為那份報名表上寫的海蘭的係名是數學係。海姓屬於罕見姓氏,而且數學係和金融係有相同的公共課,經常一起上課,杜一浩對這個名字很陌生,覺得不可能在數學係,應該是彆的係,不願意跑冤枉路。白燁卻堅持讓他去看看,可能他沒注意也說不定。
“我去數學係,你去哪?”杜一浩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找學生會會長,他那裡應該有全校學生的名單,我和他過去同校,有些交情,沒準可以查到什麼。”白燁說。
“我也一起去不就行了,乾嘛要我跑到另一邊去。”杜一浩再次抗議。
白燁白了他一眼,說:“你就這麼肯定數學係沒這個人?如果查到有呢?”
杜一浩在氣勢上不如白燁隻好憋著嘴,甩頭轉身朝數學係走,還不時回頭囑咐他,務必找到些線索。
停在學生會部樓下,想起邵璿每次看到海蘭和自己交談時的冰冷眼神,再次無奈地歎氣,交友不慎啊。
隨手攔下一個學生問學生會會長的辦公室在第幾層,怎麼走。那個學生先是疑惑地看著他,猶豫的問找會長乾什麼?白燁覺得這個學生有夠呆,沒事就不能找學生會會長了,非要有事才行?但想了想覺得對方應該有自己的原因才會問。白燁不想浪費時間,直接說,我和會長中學同校,來打招呼。那個學生再次上下打量了白燁一番,才說:“三樓左手最靠裡麵的那個就是了。門上有標牌,你順著標示牌走就行了。”說完,就抱著書走了不遠,又回頭說:“會長可能不在。”然後就急匆匆地走了。
白燁沿著那個學生指的路找到了會長辦公室,敲了敲門,但是等了一會兒也沒有應聲,推了推門,上鎖了。估計是出去了。搖了搖頭,果然不在阿!白燁隻好下樓,到了一樓,又找了一個女學生問會長在哪裡?那個學生想了想說,大概是在主教學樓附近。白燁正打算過去,又回頭問了一句,海蘭也在那兒?對方奇怪地看了他一會兒,搖搖頭說,沒有,海蘭下午有課,估計現在應該在音樂學院那邊。
白燁謝過那個她,轉換了方向,打算直接去音樂學院找海蘭。那個女生在後麵有招呼了一聲,回頭,對方麵露為難的表情說,最好還是不要去打擾海蘭,否則會長可能會……說了一半就不說了。白燁看那個學生的苦瓜臉,不用想也知道邵璿的占有欲還是沒變。露出一個讓人寬心的笑容,使他原本就英俊的臉更加令人心蕩,沒事,我和會長還有海蘭認識。女學生看著他的笑容,臉一下子紅了,略帶嬌羞的點了點頭。白燁再說了聲謝謝,轉身就走。留下女生獨自在原地發呆,不需要學心理學,也知道此刻她腦子裡麵想的是什麼。
音樂學院和學生會的小樓很近,越是接近那個被漆成磚紅色的大樓,音樂聲也越來越清晰,不同的樂器演奏出悠揚的樂曲,一層又一層,重疊在一起,給這座原本就設計獨特而且極具藝術氣息的教學樓多添了一分藝術的顏色。
目前已經是下課時間,海蘭應該還在琴房練琴,白燁找了一個學生詢問海蘭在哪個琴房,那個學生很熱心的給自己指路,甚至怕他走錯了,直接領著他去了那間琴房。
海蘭正在裡麵撫琴,他的姿勢永遠都是那麼的優雅,琴藝還是那麼的流暢而美妙。神情專注而認真,邵璿曾說過,撫琴時的海蘭就像誤入時空隧道闖進現代社會的古代人。這樣看來,的確有這樣的感覺。白燁覺得貿然打斷很不禮貌,隻好依著門等。
大概是注意到門口有人,海蘭抬起頭,看到倚門而立的白燁,短暫的吃驚後,忙起身,帶著一貫的溫柔的笑容走過去。
“白燁,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海蘭有著與豔麗外表不符的一顆熱情的心,這點白燁很早就知道了,“聽說你以全校第一被錄取,恭喜啊。”
“還是那樣,一般般。”白燁本不想在敘舊上花費時間,但麵對海蘭的時候還是做不到。
海蘭敏銳的察覺到白燁有事,問:“找我有事?”
“還是那麼敏感!一點兒沒變。”白燁感歎說,“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還真是有事求你幫忙。”
“彆說得這麼見外,你說吧,我一定儘全力幫你。”海蘭說。
白燁停頓了一下,說:“今天禮堂的那個彩排,你去了嗎?”
海蘭點了點頭,“去了,和璿哥一起去的。”
“在街舞後麵有個唱天使之音的女孩子,你知道她的名字嗎?”白燁問。
海蘭楞了一下,帶了點兒困惑的看著白燁。
白燁無奈隻好把杜一浩怎麼把人嚇跑的過程簡短的複述了一遍,“他做事不經大腦,現在知道著急了。幫幫我吧,因為她在報名表上寫的是你的名字,但是係名寫錯了。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白燁發現海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變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