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遊樂園 part 2(2 / 2)

後者的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計,那麼重新審視整件事,得出的結論就很有趣了。

這是一個專門為我準備的局。還是一個煞費苦心,環環相扣的“善局”。

從結果上來看我是最終受益人,因為我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白得一具身體,而其他參與者統統沒好下場。

“第十三層”會因為觸怒我被祓除,虎杖悠仁會因為前者的死去而死去,剩下的“原住民”根本沒人理會。設局人似乎就是為了讓我得到小鬼的身體再出來裝個逼就萬事大吉。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做出這種事,而他的目的究竟又是什麼?

如果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那麼“第十三層”的出現是否過於巧合?

對方剛好就在我離開少年院後不久被我撞見,在我想要落腳點的時候送給我一個落腳點,明明是已經一級的咒靈了,在遇見我之前卻從來沒被咒術師發現過,這難道不可疑嗎?

思路一旦被打開,曾經的小細節就會被無限放大,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很不好,我如哽在喉,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惡心過,像吞了塊兒八百年沒洗的抹布。

即使對方做的是對我有利的事,但以兩麵宿儺的高傲恐怕不會感激他。

而我雖然沒有前者那麼自負,但幕後人的做法已經徹底在我這裡把印象分刷到負了。

午夜十二點一十八分,我來到了城堡副本的最邊緣,這座城堡被“第十三層”的領域壓平,橫向麵積擴大了數倍,相對的樓層隻剩下一層。

以公頃為單位的誇張範圍加上七拐八拐的蜿蜒走廊,沒地圖的人被丟進來大概能走一天也摸不著“門”。

我隻花了十幾分鐘並不是因為我感知力強,而是因為我走的是直線,路上遇見的障礙物都被我拆了。

刺耳的摩擦聲回蕩在空氣裡,牆壁被切開後會露出條新路,這條路往往和之前的沒什麼區彆,我隻是重複著拆牆,前進,再拆牆的過程。

枯燥的工作讓人難以集中精力,理所當然的,我的思緒也並不在拆牆上,而是在離開城堡之後的打算上。

出了城堡就是領域的內圍了,到那時,“第十三層”的領域才會完整地出現在我麵前。

我該做什麼?

去找小鬼,去找咒靈?還是說去找幕後指使?再或者我應該放下這些,直接去找領域的出口?

又或者我應該放棄虎杖,帶著這具身體遠走高飛。

很意外的,我能夠坦然接受自己有這種想法,儘管它很現實,也許換了一周前我會慚愧萬分,但此時此刻,我已經能理智的思考後者的可行性,因為機會太來之不易。

現在的情況和我之前的所有預想都不同,這太難得了,我從來沒想過要搶奪小鬼的身體,一方麵是不想做,一方麵是因為很難完成。

「容器」這東西是天克詛咒的,尤其是特殊的「容器」,天克特殊的詛咒。

就像虎杖能完美壓製住我一樣,從前不管發生了什麼,這具的身體的所屬權永遠是掌握在小鬼手裡的,不管我做了什麼,實力強還是弱,我們兩人之間始終都是他占主導權,這一點不會改變。

但現在不同了。這具身體歸我了。

隻要我離小鬼遠遠的,不讓身體反應過來主人還活著,或者說我做得更絕一點,把“第十三層”殺了,讓小鬼的靈魂消散——

那麼這具身體就徹底歸我了,從今往後我再無後顧之憂。

哪怕五條悟會因此找我的麻煩,但因噎廢食太蠢,我難道會為了沒發生的事就放棄眼前的機會嗎?

兩麵宿儺生而不凡,想找到能承受他的肉/體比登天還難,我寧願去沙漠裡淘金,大海裡撈針,也不想再等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了。

如果不出意外,我這輩子都遇不到一個如此合適的機會和合適的肉/體,換了是你,你不賭嗎?換了是我,我一定要賭。

夢寐以求的複活就擺在我眼前,我為什麼不賭,我憑什麼不賭?

麵對一個天賜良機,我有什麼理由要放棄呢?

* * *

“他有什麼理由會放棄呢?”

虎杖覺得,恐怕沒有。

對方不僅不會放棄,甚至會牢牢把握住機會,一舉複活去當他的詛咒之王,把人間這些破事全都拋之腦後。

作為最熟悉兩麵宿儺的人類,他自認對宿儺有些了解,他知道對方有多想複活,多想脫離他這個煩人的「容器」。

也許宿儺不會要了他的命,但虎杖還沒天真到指望對方來救他的地步。理論上來說他現在最該做的是自救,但很奇怪的,他發現自己並不想動。

他既不想起身去尋找自己的身體,也不想留下來碰碰運氣,茫然和失落已經耗光了他的精力,他覺得很累,好像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疲憊都在這一刻重新找上門來。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死了也不錯,但隨後又反應過來,他不能這麼簡單的死掉。

【你要在眾人的簇擁下死去】

“那種願望真的能實現嗎?”

“什麼啊,”虎杖抬起眼皮:“你能聽見我的想法啊,真惡心,這不是侵犯他人隱私權嗎?”

“抱歉。”對方簡潔的回答。

說話的是個籃球大小的灰團,朦朧的,像煙或者倫敦的霧。

“你就這樣坐在地上等死嗎?”輕盈的小東西飄在虎杖跟前。

“那是不行吧,誰會那麼乾啊。”少年撐起身體,原地深吸了口氣,“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這裡是咒靈的領域。”

廢話,他也知道。

虎杖翻了個白眼,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開始打量自己身處的這塊地方。

奇怪的灰團剛剛立了個“束縛”,發誓不會對自己說謊,但它顯然也不願意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真是出師不利。

求人不成的虎杖這會兒隻能求己,他悉心觀察四周,覺得這裡很眼熟,是不是白天逛過或者路過的景區啊。

室內的光線挺明亮的,虎杖嘗試著走走,沒遇見什麼怪事,眼前的這座建築似乎是什麼展館,各種藝術品陳列,可惜他沒看懂。

“這鬼地方到底門在哪啊?”

話音剛落虎杖就看見一扇門,他激動地上前,抬手想把門拉開,身後的灰團不語,卻在少年的手落在門把手上時悄無聲息地顫抖了兩下。

虎杖眼盯著前方的木門,隻見門後的空地上,一座造型誇張的描繪地獄景象的雕塑正擺在黃線後。

肢體殘缺的石像彼此交纏著,互相推擠,爭先向外側擁去,他們似乎在逃離身後的某樣東西,然而被逃的方向其實什麼都沒有。

那是一塊兒平平無奇的空地,在所有人形石像的中間躺著,其他人都在遠離那塊兒地方,落後的位置被削成了空白。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空白之下,虎杖注意到:那些人驚恐的腳後跟似乎連接成一個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