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五條悟這家夥真是不聽人話的典型。
我明明說了有消息再來找我吧,當耳旁風啊這個混蛋。
“哎呀,悠仁都好久沒見同學了,肯定很想念嘛,”白毛教師說得苦口婆心,要不是笑得太歡我都要信了他的邪,“讓年輕人們好好聯絡一下感情。”
說得好聽,我扯了扯嘴角。你管這叫聯絡感情?咒術師的感情可真是熱情洋溢。
小鬼吃痛的聲音傳來,釘崎正薅著他的頭發發飆,伏黑惠站在一旁袖手旁觀,整個人寫滿了事不關己,但“玉犬”蹲在旁邊不時地搖尾巴,看上去很想參與這場“遊戲”,而它的主人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倒不如說躍躍欲試。
“校園暴力。”
“沒那麼誇張,說起來,你學了些有趣的新詞彙啊。”
五條悟熱絡地湊過來,用手裡的罐裝綠茶跟我碰杯,我斜了他一眼,沒多說話,抬起手臂喝了一口。
沒有味道,喝著像水,不用嘗也知道是化學試劑勾兌。
綠茶,虎杖特意買的,據說是因為我“答應了請五條老師喝茶”。先不說我何時答應了這種破事,小鬼好像不太開心?還有五條悟這個移動東京塔到底為什麼說話時一定要貼近彆人?
當事人不覺得這是問題,也許海拔太高讓他的腦子不清醒,小鬼在這方麵也派不上用場,因為他本人也是距離感有點飄忽的類型。
出於對咒骸強度堪憂的考慮,我隻能忍受五條悟的煩人,迪士尼遊蕩的工作人員看了我的臉色都懷疑我生病。我還算得體的請那位善良的“布魯托先生”離開,緊接著就被擔憂的虎杖和看熱鬨的五條悟按在了遊樂園的長椅上。
自動販賣機裡的綠茶因為是夏天所以大多有冰鎮,虎杖挑了最冰的兩罐,據說是為了給我解暑,我真是謝謝他的貼心。
昨天晚上五條悟說高專還會再派人來,今天早上他和伏黑惠釘崎就直接到了我們夜宿的酒店樓下,小鬼當然是非常驚喜的,伏黑惠他們也非常驚嚇,無他,我沒想到這騷操作,今天也如常的使用了咒骸。
兩個小孩兒顯然被詛咒之王脫離「容器」給嚇了個夠嗆,但礙於五條悟沒有說什麼,他們也隻能裝沒看見。
我這邊一時暴露了咒骸也不能回去,於是進退兩難,再然後就是高專特派員五條先生的表演時間了。對方慷慨陳詞,表示高專沒有暑假可真是讓人難過,身為21世紀新派好老師,他決定帶一年級的小孩兒來限定休假。
被迫休假的兩小隻一臉“我謝謝您了”的麵癱表情,虎杖剛要打招呼就被釘崎和伏黑惠拖走“問候”,我和五條悟坐在路旁的樹蔭下,中間隔了能有一人的距離開始喝茶。
五條悟嫌棄手裡的罐裝飲料,我很能理解身為大戶人家的掌權人的大齡兒童喝不慣這種平民的東西,但他實在沒必要跟我吹他家的好茶。
“有上等的玉露和中/國的大紅袍。”
這家夥根本不喜歡喝茶,我默默推測,旋轉著通體黑色的金屬罐,鐵皮上結了層細密的霜,手指抹過,便化成晶瑩的水珠順著罐身蜿蜒而下。
“......所以說,關於那個頭上有縫合線的家夥,再跟我說說吧~”
“他穿了身袈裟。”我淡然地接道,“有一頭過肩的黑色長發。”
五條悟沒搭腔,對方沉默的太久,安靜到仿佛換了個人,我偏頭去看,才注意到對方捏著飲料罐的手早已經暴起青筋。
“你認識?”
“我認識的被我殺了。”
“這世上不缺利用人屍體的術式,”我悠閒地,甚至帶著點幸災樂禍地用手撐住了下巴,“你沒記得處理屍體嗎?”這可不行,最強失格哦。
“我把他葬在湖邊。”五條悟說。
我唇角的笑容落下去了。
“一片很美的湖,他生前喜歡。”
嘲笑他再不能使我愉快。我垂下眼睛,身邊人的氣場從剛才的肅殺很快轉為淡淡的哀傷,很模糊,不是撕心裂肺的那種,卻水漲船高逐漸淹沒頭頂。
盛夏的蟬鳴聒噪,連綿不絕甚至吵得人頭疼。在近乎凍結時間的冰冷的沉默裡,隻有風是滾燙。
“彆不說話呀,”五條悟笑道:“這不就變得很可憐了嗎?”
“......”
我摩挲著手中濕漉漉的飲料罐,覺得這玩意兒真涼。
“......好朋友?”
“唯一的摯友。”
聽起來真糟,唯一的摯友是該吵著進墳墓的,可他在頭發白前就死了。
老實說我討厭這種氣氛,說不出為什麼,也許隻因為不合適,人類最強和詛咒之王不應該坐下來安靜的討論一個死人,空氣裡的溫情多到要溢出來,順著呼吸道堵進乾涸的肺裡,儘管我知道那些情緒都不對我,但仍感到坐立難安。
所幸小鬼很快出現,從凝固的氣氛中拯救了我,伏黑惠和釘崎在遠處看著,似乎正猶豫要不要上前。
我沒功夫管那些小孩子的心事,能離開這裡真是再好不過了,虎杖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扯著衣領拽走,嘴裡一個勁兒的禿嚕。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
他沒說完,我走到伏黑惠跟前,熱烈的陽光從頭頂貫穿咒骸,衝淡一身寒氣,倆小孩兒都非常驚訝地盯著我看,釘崎還張開了嘴。
這個反應......有些不妙,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
我謹慎地開口:“小鬼什麼事?”
虎杖樂顛顛地指了指近處的一趟矮房:“我想問你要不要去鬼屋。”
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小鬼用行動告訴我來不及了,他根本沒給我反悔的機會,手掌一翻,反捉住我手腕,這個姿勢我可太熟悉了,小屁孩兒一旦握上就不撒手,下一秒虎杖直接開跑,我被他拽著根本說不出話來,就這麼被拖到了排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