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車輪旋轉著呀(1 / 2)

他們打了一架。

當然,誰都沒認真,兩個人都是身手好的近戰,索性拋了咒力肉搏,全當友好切磋。

虎杖悠仁發揮了自己超高的野獸直覺,順便收斂了力氣,吉野順平則將學到的技巧展示了七七/八八。

一番見招拆招旗鼓相當,最後的結果是誰都沒奈何得了誰。當然,這是不用咒力的結果,他倆都很清楚,順平咒力不行。

單論咒力量,一百個吉野順平也抵不上虎杖悠仁的半隻手。所以順平也清楚,今天的切磋結果不算什麼,他贏不了。隻要虎杖悠仁還是咒術師,他就贏不了。

這當然不是順平想看到的結果,但是再不甘心又能怎麼樣?他的天賦不行,彆人一力降十會。

技巧在絕對的優勢麵前不值一提。他能扭斷人關節,卻攔不住身體裡溢散的咒力,也攔不住想走的宿儺。

多可悲。

清風徐徐,河麵上濕潤的冷空氣,凍得人打了個哆嗦。太冷了,剛打完架不應該躺著的,宿儺說這種時候應該放鬆肌肉,抻開繃緊的肌纖維。一千年前的詛咒了,說起話來滿口科學道理,聽的人神經錯亂。

他真不該躺著的,順平想。

草地上很濕,那些冰冷的水珠沒眼色的滾到他臉上了,被他一隻手粗暴地抹淨。

真的太冷,太冷了。

.

一旁的草地上,虎杖大口的喘氣,吉野順平比他想象中強很多,一般消瘦的人都近戰苦手,順平顯然是個例。

伏黑那家夥好像也是這樣,看起來瘦,打起架來卻很靈活,身手好得嚇人。

厲害的人到處都是啊,虎杖閉上眼睛,難得遇見能和自己切磋的同齡人,他其實挺高興的,儘管順平看起來並不想和自己交談,但他還是誠懇的讚歎道:

“你好強,真不愧是宿儺的學生。”

可惜順平並沒有理他,隻捂著臉劇烈的喘氣,超標的運動量讓他呼吸不暢,此刻還無法平複過快的心跳。他很強嗎?不,他不夠強。

比起他想要的,這些還遠遠不夠。

要是他足夠強,他就該在這場切磋中取得勝利,壓製虎杖悠仁,他就該讓宿儺明白自己很有用,讓對方相信他能幫他的忙。

正因為他不夠強,他才會在這裡,在這片草地上,而不是在宿儺身後,他本該在他身後。

“是什麼感覺?”順平問。

虎杖嗯了一聲,聲調上揚,表示疑惑。

“使用宿儺的咒力是什麼感覺?”

順平扭過頭,看向虎杖悠仁,這個身體的深處藏著另一個他熟悉的靈魂,“他的咒力是暖的嗎?還是冰冷鋒利的,流經你身體時會帶來什麼嗎?會疼嗎,還是充盈快意?你能描述那種感覺嗎?”

虎杖安靜了一會兒,然後說,抱歉。

他給不了順平答案,也不認為這個問題真的需要答案。

他感到很抱歉,為順平遺憾,因為對方真的十分優秀,他的不甘和驕傲都一眼能看見,卻沒有辦法使用一個最最簡單的咒術。

原來人真的要同他人的不幸作對比,才能意識到自己有多幸福。

虎杖悠仁曾經多少次為龐大的咒力不好控製而感到煩躁,卻從沒想過自己渾然不在意的東西竟也能搖身一變,成為另一個人無法跨越的天塹。

多諷刺啊,他抽了抽鼻子。

海倫·凱勒曾經說過,我為得不到新鞋子而哭泣,直到我看到有人沒有腳。

現在虎杖也看到了。

他決定做點什麼,不管宿儺怎麼想,吉野順平本人是不願意離開咒術界的,他看得出來。對方口口聲聲說不想當咒術師了,望向自己的眼神卻還閃爍著濃濃的羨慕。那不是放棄者會有的眼神,他知道對方還想再賭一賭。

虎杖熟悉這個,因為他自己也這麼賭過,在他放宿儺離開,把自己丟進“第十三層”的生得領域裡時,他不就就賭了一把嗎?

其實他知道自己孤注一擲,換來的結果很可能是滿盤皆輸。

他知道。但他還是賭了。因為他更知道,如果自己不這麼做,自己一定會後悔。

虎杖悠仁不願意後悔。

吉野順平如果不踏上咒術界的土地,他也一定會後悔。有些時候人活著不必想什麼對錯,人哪有不犯錯的?但你可以試試不後悔。

“等宿儺醒了,”打定主意,虎杖開口,“等你們下次見麵的時候,你可以再試一次,宿儺很心軟的,他經不住人求,你多求求他就好了。”

“咒力的事你也不用急,詛咒之王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宿儺肯定有辦法,隻要他鬆口,搞點咒力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順平看了他一眼,發現自己很難拒絕這份單純的好意,虎杖衝他微笑,眉眼十分溫柔。

“加油,我在咒術高專等你。”

.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吉野順平又在外麵遊蕩了一整天,他推開家門,客廳裡有很濃重的煙味,好像有人在房子裡燒火。

走到屋子中間,吉野凪倒在沙發上,茶幾上幾個空啤酒罐橫七豎八的躺著,玻璃煙灰缸裡堆了滿滿一堆的煙頭,桌子角擺著對方的手機和車鑰匙,掛在桌邊看起來要掉不掉。順平歎了口氣,上樓取了條柔軟的羊毛毯蓋在母親身上,再輕手輕腳的退回去,把搖搖欲墜的東西挪回到安全位置。

他站在原地,安靜地發了會兒呆。

羊毛毯蓋住的身體緩慢舒展,順平給母親掖好被角。對方今天有一場麵試,看情況大概不順利。

這種不順利在近期成為了日常,一個養育孩子的單身母親想在失業找到份體麵的工作可不容易,順平最近也沒去上課,之前說過的跳級不了了之。

生活一團糟,吉野順平不確定他們是怎麼把日子過成這樣的,明明之前宿儺在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還好。

模糊的煙霧徘徊在天花板上,順平沒敢開窗,現在天氣變冷了,一到晚上風刮得人骨頭生疼。

他覺得有點累,牆壁上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很吵,順平貼著沙發背坐下,覺得胳膊腿都酸痛。

可能是今天切磋時留下的後遺症,這不算什麼,順平想,他今天跟虎杖悠仁切磋了。

新存的手機號碼還待在他通訊錄裡,順平盯著手機,翻開通訊錄,望著那一串無序的數字發呆。

他遇見虎杖悠仁了,順平想,緩慢地吐出一口氣。

他找到宿儺了,居然這麼簡單。

順平把自己抱緊,放下手機,覺得一股莫名的酸楚湧上心頭,幾乎要把那顆本來就不算硬的心臟硬生生浸透。他覺得自己可能哭了,也可能沒有,跟宿儺重逢的喜悅讓他激動得不能自已。

他高興,太高興了,就像藥物成癮的患者一口氣吸到了大/麻,興奮得找不著北。

但身體違背了靈魂的燥熱不停釋放著失落的意味,每一根每一寸的骨頭都好像寫滿了不合時宜的疲憊。

順平摟住自己,沒忍住發出兩聲哽咽,他以為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見到宿儺了,他以為他要用更多、更多的代價去換取對方茫茫人海中的匆匆一瞥。

可事實上,一切都那麼輕鬆。

順平不敢相信,他幾乎就要說服自己,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因為單方麵的絕交不能被容忍,所以老天幫他找回了宿儺。

他覺得生活從來沒這麼順心過,虎杖悠仁也變得親切,哪怕他從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個人,但對方人不錯,說的話也在理。

順平也知道宿儺心軟,所以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地乞求對方原諒。

虎杖悠仁是個聰明人,就憑他脫口而出宿儺心軟,對方就沒少利用過這點給自己謀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