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在這狹小溫暖的房間裡,她第一次感到自由。
好像那片兜兜轉轉的烏雲,終於找到了乾涸的田壟,可以放肆地下場大雨。
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易伍開門迎吳明景進來。
“你看看,還缺什麼嗎?”吳明景環顧四周,然後從錢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你的安家費,密碼010912,需要什麼自己去買吧。”
“我靠還有安家費?”易伍心裡竊喜,雙手舉過頭頂恭敬地收下。
“所以吳老師,你這是正式接受我啦?那,微信的好友申請,能不能通過一下?”
吳明景的鼻子裡發出微不可聞的氣音:“我隻能給你建議,決定都要你自己下。你要留下來,也行。多接點地氣,早點知難而退。”
易伍立即伸出右手:“那就這麼說好了。從此以後,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肝膽相照,生死與共。工作方麵,我是專業的。你的後背,可以放心地交給我。”
吳明景嗤笑:“你演電影呢?” 不情不願地,他用拳頭擊上易伍的右手作為回應。
氣氛停滯了幾秒,直到易伍的肚子傳來咕咕的叫聲。
“你餓了?我去準備早飯。”吳明景抬腿就走。
“不不不,那怎麼行。我下去買吧,吳老師安心休息。”
“易老師新來的,這周圍你熟嗎?”
確實,東南西北都還沒摸清呢。
“在房間裡休息,我一會兒過來。”吳明景不等她回答,轉身開門離去。
易伍靠著客廳的沙發坐了會兒,積攢的疲累如排山倒海般湧了上來。
慢慢地,她從端正地坐著,變成向一邊倒。最後身體下滑,拖鞋觸地,直接陷進了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沙發墊裡。
真舒服啊,被剝奪的睡眠被極力補償,她發覺自己從來沒睡過這麼美的一覺。
朦朧之中醒來,第一反應是去摸手機。這一看不得了,直接把她驚得一個鯉魚打挺。
十一點了!吳明景是早九點的通告,難不成他也睡過了?
著急忙慌地打開微信,卻看到吳明景三小時前給她發來的消息:
「早飯在廳裡,上午的拍攝我先去了。下次記得,門要從裡麵反鎖。」
第一天正式上崗,她人就沒到。吳明景為什麼不叫她起來?
他這麼能乾,什麼都自己做,還雇經紀人乾嘛啊?
她扶著額回了信息:
「吳老師,真不好意思睡過了。請你給我個定位,我馬上到。」
客廳的餐桌上擺著一大碗皮蛋瘦肉粥,旁邊的小碟放著一枚水煮蛋,還有幾片切好的蘋果。
蛋白質、維生素、碳水,十分齊全。
易伍打開嶄新的牙具,刷牙洗漱完畢,她坐在客廳的軟椅上,一邊喝粥,一邊握著手機等消息。
瘦肉塊夾雜在軟爛的米粒中鮮嫩多汁,煮熟的皮蛋塊軟嫩彈滑,混合在湯汁裡彆有風味。
好粥!要問問吳明景在哪裡買的。
粥喝完了還不見吳明景回信,想著他可能正在忙著拍攝,她把信息發給米合美:
「今天九點吳老師是在哪裡拍什麼來著?之前發來的工作表上隻說了是拍攝,位置待定。」
「這都幾點了,都要拍完了吧?應該是在西昌路12號的攝影棚,給衛生棉條做宣傳。」
什麼?!衛生棉條?!
她扔下勺子,想都沒想,直接抓起包套好鞋就朝樓下衝去。
攔了出租車直奔西昌路。路上,她還在不斷嘗試給吳明景打電話,但是他一個都沒有接。
易伍捏著手機,心情有些焦躁。
就著包裡的小鏡,她煩悶地上了點口紅,略顯蒼白的臉總算有了點血色。
一陣忙亂中,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發現:腳跟處被皮鞋磨出的水泡,已經被細心地貼上了三麗鷗的創可貼。那雙原本沾滿泥的皮鞋,奇跡般被擦得乾乾淨淨,又恢複了它原本嬌貴的樣子。
一定是田螺姑娘的神奇傑作。